忙完这些,这事只能暂且搁置,李佑遇到每一个人无论是矿徒还是山匪,都开始主动聊天。
话语之中,有意无意地询问每个人的姓名,籍贯,他将这些信息全部默默地记下来。
由于没有纸笔,他每天都会刻意的在心中反复默背几遍,在闲暇无人的时候,总是蹲在地上自说自话……
“慕千钧说他老家在平阳府的安邑[ yì]县,他说的安邑范围那么大,还有姚暹[ xiān ]渠……应该就是后世的运城了!”
李佑自语着在地上“山西”地图的西南角找出了一个点画上,接着又自语道:“吕艺说他是湖广靖州,宣慰五寨司的军户,这五寨司在哪里?”
他一边结合身体原有的记忆,和前世的地理知识,在不断拼凑当下的地图,好在明朝地形和后世差别不大,毕竟后世大多数地名都是沿用自明朝,所以李佑印证的极快。
“李相公,你朗个在地上一直画圈圈,到底是要干撒子呦?”
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圆脸小男孩,盯着面前的李佑经常在地上画圈,不由出口道。
他就是前日,李佑从赵独眼手中救下的那个小男孩,名叫裕争春,是四川潼川府人,五岁时老爹累死在了田垄上,后来老娘也饿死了、妹妹也饿死了,自己随着老舅一路逃荒。
崇祯七年老舅为了喝一碗榆皮汤,就加入了李自成流贼前营,可老舅树皮汤还没喝上,便是在攻城的时候给炸死了。
时年七岁的裕争春,浑浑噩噩跟着其他逃荒的难民北上,饿晕在了道旁。
最后被老掌盘武英给救下了,一直生活在这龙门寨子中,一呆就是六年,算是跟着武英时间最久,也是这一帮小孩子的孩子头。
“瓜娃儿,你晓得个球!”
李佑学着他的口音,用四川话骂道。
“嘿!”
裕争春傻笑着,他这两日一直在帮着李佑,早已经和他混熟,而且裕争春发现这个秀才公很特别,不同于他曾经所见的任何读书人,他可没见过别的秀才公,会那样缝衣服一样的救人!
而且人家那些秀才公,哪一个不是高高在上?
看他们这些泥腿子、鸡卜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畜生!
可是这李相公性情好的不得了,对每一个人都没有什么读书人的架子,而且还会和他开玩笑,甚至会做出一些让他倍感不可思议的事情,
比如给受了脚伤的项英洗脚,还清洗的极为认真,而且还和他开玩笑,甚至像刚才一样,学着他们地方的方言骂人。
种种的行为,哪里像是个读书人?哪里像是一位堂堂的秀才公?
可是他明明又识文断字,甚至还能说出一些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比如什么顺天府、南直隶、腾王阁、夫子庙、狮子山、楚王陵……
李佑说的身临其境,这让裕争春震惊极了,记得家乡的举人老爷,怕是去过的地方都没有李佑多,而且李佑可比那举人年纪小太多了。
古人交通不便,对于能够通晓山川地理、山河走势的人,都属于顶尖人才,毕竟那时候的地图册之类,极为珍贵,甚至是军事机密。
即便是李自成、张献忠初年,他们对于地理山川的走势,也是不甚明了,像蝗虫一样打到哪里是哪里。
“走,今天去你们说的西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