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手掌,束观自然已经看了很多年,早已无比熟悉。
但是这一刻,在灵识打开的情况下,束观再看着自己的手掌,在熟悉之外,却又多了一些异样的感觉。
凝视着手掌,只觉掌间的每一条掌纹,都变得那么生动,或如大江奔流,或如高山耸峙,或如杨柳拂岸,或如鱼跃鸟飞,隐隐间他仿佛看见了整个天地。
掌中自有天地阴阳。
一时间,束观心中有种玄妙难言之意涌起。
一掌经的卜卦之法,乃是将手掌分为十二个宫格,是为十二地支之数,配合当时的时辰,来推算自身将要发生的事情。
当然,没有哪一种卜卦之术,是可以将结果清晰无误地,没有遮掩地展露在你的眼前的。
也没有哪一种卜卦之术,能保证占卜出来的结果是绝对准确的。
再厉害的卜卦之术,也只不过是将天机隐晦地蕴藏在卦象之中。
能够在卦象上看出多少天机,看出的天机准不准,就看各自的道行眼力了。
灵识苏醒的状态之下,看着自己手掌间灵动活泼仿佛拥有一片天地,束观再次确认了自己在卦道一途上,同样没有障碍。
当然,这件事情还是要最后确认一下的。
而且卦道之途没有障碍,不代表自己就能够修成这门一掌经。
毕竟五师兄安子春,还有善已观以前许多专门修卦道的前辈,都在这门一掌经上失败了。
所以束观准备给自己卜一卦。
因为这门一掌经是残缺的,没有占卜运势命运生死之法,只能算人事,也就是一些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具体的事情。
那么该给自己算一件什么事情呢?
束观想起了五师兄安子春第一次给自己卜卦的情景。
当时安子春给他算的,是十步之内,落几次左脚,落几次右脚。
要不算一下自己等会起身下楼,一共迈多少步?
不过束观马上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因为那本龟钱卜卦术上也说过,卦师占卜自身之事,是无法卜那种完全可以由自己控制的事情的,因为当你起念的时候,灵识已经受了影响,不管再怎么告诉自己顺其自然,都无法保证结果的准确性。
所以卦师卜已身,只能算那种将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却由他人决定或影响的事情。
那到底该占卜一件什么事情呢?
就在此时,从露台上望出去,只见一名小道童走在山道之上,手中拎着一個大大的食盒。
今天的晚饭送来了。
像束观他们平日的吃食,都是山顶的太一观,每日安排人专门送过来的。
束观心中一动,不如就算算自己今天的晚饭是什么吧。
这刚好属于即将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但又不归自己控制的事情。
然后束观再次望向自己的手掌,现在是下午六点钟左右,属于酉时,束观的左手大拇指,在中指的第二个指节上掐了一下。
掐指一算。
这就是一掌经的卜卦之法。
如果能够精确到分和秒,那么得到的结果会更准确。
可惜他的房间中没有挂钟,束观此时想着要不要给自己去买一块手表了。
如此想着,束观凝视着自己的手掌,刚才掐指一算,指间的纹路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那就是天机展露给他的卦象了。
束观足足凝视了半分钟。
然后,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于是束观沉默了一下。
……所以,自己也失败了吗?
自从他开始学第一门道术穿墙术以来,到刚才这一刻为止,修习任何一门道术,都是毫无滞碍,一学就会,这是他第一次失败。
束观没有再起一卦的意思,因为“一事一卦”,一件事情只能占卜一次,再起卦也基本都不准了。
在微微失望之余,束观这一刻的心中,竟也莫名涌起了一丝轻松感。
说实话,自从修行以来,任何道术到了自己的手上,都是一学就会,而且威力大得惊人,这种情况隐隐间也给束观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因为他不知道这种超出常理的天赋,究竟自何而来。
而未知往往会带来恐惧,即使这种天赋给他带来的结果一直是好的,但束观还是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