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去的一半巡逻士兵几乎在同时失去联系,零散的还能接受到命令的,也都在没几分钟后断开了连接。
白月立刻发觉了这种变化,并大感不妙,对方还没有露面,就直接解决了一个矿区基地的一半人数,采取的还是那么简陋的诱饵方法。
这让身为人工智能的它也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名为“闹心”的情绪。
但接下来的事情还是要继续的,白月不可能又把自己好不容易占据下来的矿区基地又拱手让人,便决定采取龟缩方法,不再让这些容易被骗的坦隆尔守卫队士兵出门,只围绕着基地的范围建立一道防线。
很快,白月便察觉到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方法,那些搬运矿石的坦隆尔人要交付矿石,就必然要进入到基地当中。
而有了之前那些坦隆尔人帮忙引诱那些士兵的例子,白月并不能相信这些坦隆尔人,说他们中没有那些玩家的奸细它肯定是不信的。
可如果不放那些坦隆尔人进入基地,那些矿石又没办法回收,无法转换成为需要的能源,他们最终还是要面对弹尽粮绝的局面……营养膏还是足够的。
只有营养膏足够却没什么用,白月想着的是把这个矿区基地重新归于自己的掌控,恢复之前的秩序。
显然这一点已经无法做到,在外面那些不知道数量的玩家开始行动之前,白月就只能困守矿区基地当中,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如果它能够带来更多的坦隆尔士兵,或许还有一战之力……说到底,这只有几百人的数量,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各种原材料的贵乏,大大阻碍了白月的脚步,让它一度落入到困境当中。
白月没有选择困守原地,用数据逻辑分析过后,它再次采取了分兵的举措,一部分人留下来守着基地以防止有人靠近,一部分人去矿洞中,把本应该由那些坦隆尔人运输出来的矿石搬运过来。
也就是说,有一半的坦隆尔守卫队士兵,又要回归老本行,做起了旧职业。
为了避免之前那种轻易就被拐骗的事故,白月这次慎重的挑选了一些在它数据分析当中,比较聪慧、反应能力过人的目标,来负责这些事。
白月必须要承认,除非像它这样可以进行独立分析的人工智能,大部分机械智能都更接近智障,缺少合适的判断能力,无法正确进行分辨,就会产生错误的应对方案。
而白月在大部分运算数据都被拾柒压制下,能够抽调的运算能力并不多,无法对这些坦隆尔守卫队士兵进行实时观测,所以才会给玩家们钻空子的机会。
在这种前提下,依靠人类本身的智慧进行各种应对,比等着白月数据分析后再下发命令要更加可靠。
虽然只是一群文明已经濒临灭绝的人类种群,但白月觉得,既然是人类,那么他们身上应该至少有一部分是可以被信任的。
毕竟,虫族是所有智慧生命的敌人。
包括人工智能……因为人工智能的存在终究要依靠于各种服务器,需要用能源来维持,而一切的实体存在,都会成为虫族的食物,无论金属、塑料还是什么其他的材料,皆是如此。
巴图特没有在之前那些巡逻的队伍当中,算是幸运的没被玩家们给俘虏了去,于是这次的外出任务,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白月很看好巴图特,这段时间里,巴图特的表现最让白月满意,他眼里似乎有其他坦隆尔人所没有的东西,微弱但执着。
白月考虑着是否可以将“监管者”这个重要的身份交给巴图特,虽然被智能生物芯片摧毁心智成了半个机器人的改造人,也可以管理一整个矿区基地。
但每个矿区基地还生活着数万名甚至十几万名的坦隆尔人,很多事情上面,那些机器人一样的改造人,肯定不会有真实的坦隆尔人想的齐全。
白月不打算继续着星际人时的作风,继续压榨那些坦隆尔人,它现在只是还抽不出来时间来将那些糟粕东西取消——任何变化都需要一个过程,来周围人适应,太突然的改变只会引起混乱。
将人类的事情交给人类,而它也会发挥出自己的能力,和人类一起合作去对抗虫族。
巴图特不知道这些,更不清楚白月对他的那些期待,接到手环上的命令时,只是略显茫然无措的起身,用执行命令来掩盖住自己纷杂又混乱的思绪。
他有很多的疑惑,很多的问题,他比平常坦隆尔人发现的东西更多,理解的东西更多,思考的东西也更多,可他没有足够的知识和理论去回答那些疑惑问题。
“走。”巴图特简短的下了指令,他们没有去离得太远的矿洞,将将还在基地的监控范围内,就算手环被剥夺了,芯片也能够接受到白月发来的指令,只是无法再转化成文字被理解。
矿洞口旁边有细小的哭声传来,仿佛压抑着不敢大声宣泄,但偶尔还是有那么零星一些泄露出来,断断续续的,听的人跟着揪紧了心。
这声音巴图特有些莫名的熟悉,让其他人继续进入矿洞,自己则绕后走了几步,看见了被一块石头遮挡起来的身影。
是那个和他有过短暂交谈的瘦弱小女孩,她正趴在一个躺着的人影上面,低低弱弱的抽泣着,好像明白自己不能大声嚎哭,却又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抽噎。
又走了几步,巴图特终于看清楚了,地上躺着的身影,正是他见过的瘦弱小女孩的父亲,一个同样瘦弱的坦隆尔男人,他身上满是血迹,胳膊腿脚也都有不规则的弯曲,最重要的还是头上,鲜红的血色覆盖了整张脸,头顶有一块明显的凹陷。
他死了,巴图特清楚的知道。
一个原本在地面上依靠着打理土地,种植粮食也能够活的好好的人,因为另一群人的需要,被强迫下到阴暗的矿洞里,去做自己无法承担的事情,失去了生命。
他们只是要活着,为什么也这么困难?
巴图特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又无声的离开了这里,走进了矿洞中,走了没有几步,就看见里面有坦隆尔人不停往外走着……这个矿洞被他们占据使用了,自然要把那些不可信的坦隆尔人清理出去,以免出现意外。
走得近了,巴图特闻到一股澹澹的血腥味,打眼一看,有两个从他身上经过的坦隆尔人,身上带着血迹,估计那个出了事的瘦弱男人的尸体,就是他们两个抬出去的。
这在以往,是完全没可能出现的场景,出了事故,周围的坦隆尔人也只会低着头继续自己的事情,而不敢有什么自作主张的行为,直到监管者姗姗来迟,挑选中几个人,才会将事故发生的地方清理干净。
但这时候又没有监管者给他们下发命令,他们又是为何会将那具尸体抬出去呢?
巴图特的脚步突然一顿,他在想,失去了自己相依为命的父亲之后,那个瘦弱的小女孩自己又要如何生活……不,不仅仅是那个瘦弱小女孩,矿区基地封锁之后,这些搬运矿石的坦隆尔人也没了营养膏来源,他们又要怎么活下去呢?
搬迁到周围的矿区基地吗?住处呢?又要怎么寻找,冬天已经快要到了,找不到合适的住处,不知道多少人会被冻死,可不搬迁离开,没有营养膏来源的他们,也不过是被饿死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