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墨写了药方,赵茯苓拿着出门。
在院子里和徐灏杰擦肩而过,对方张口,想喊句赵姐姐,却始终没有喊出来。
赵茯苓对他颔首,脚步不停,风一样清浅又迅速的掠过。
徐灏杰回头看她,一直目送着她的身影在夜色里消失,这才提步进了屋子。
屋中三人,站着两个躺了一个,另一位体弱多病的杜公子在侧室休息。
徐灏杰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有些局促的站着,直到李京墨回头看他:“你是徐家主的公子?”
这是两人见面后,李京墨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在那个院里,李京墨心里眼里都是赵茯苓,压根没多看任何人一眼。
到了现在,他终于抽出空来了。
徐灏杰却更加局促起来,他不知道自己那点儿小心思,有没有被李京墨识破。只觉得自己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好像无所遁形。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紧张,李京墨态度刻意和缓些:“阿苓在来时路上与我说过,你虽是商户之子,却忠勇果敢,其气魄远超同龄少年。”
这是七皇子殿下的夸赞,不掺假任何杂质,真心实意,语气诚挚。
徐灏杰红了脸,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臊的,又或是高兴的。胸膛中涌出一股复杂情绪,好似有些激动有些兴奋,还有些说不出的自惭。
少年郎最纯真干净,心思大多写在脸上,能够被一眼看透。
李京墨看着这样的徐灏杰,好似在看着过去的自己,他脸上也不免多出笑意来。
“一别数年,令尊可还好?”
徐灏杰忙半低头,回他:“多谢殿下挂念,家父一切都好。”
李京墨轻轻颔首,想同这少年郎寒暄片刻,却又不知说什么,索性沉默。
两人谁都不说话,李京墨泰然自若,徐灏杰却越发不自在,脸红了又红。
方仇在暗中瞧着二人,心觉好笑,想着等下要把这事儿讲给赵茯苓听。
正念叨着赵茯苓,赵茯苓就拎着两大包药进来了。
她身上的狄戎军服一直没换,只有面容是干净漂亮的。走到桌边后,似是从前那般,径自对李京墨道:“京墨,你来检查下这些药材,看能不能用。”
李京墨的思绪在一瞬间里,就被拉回到宣华殿中的日子去。
那时一切都不好,但赵茯苓陪在他身边。
如今也是一切都不好,赵茯苓却依旧陪在他身边。
这样的念头,叫李京墨心中情绪鼓胀,有些酸酸的,又满是说不出的甜。
那会儿,他还是阿苓口中生疏的杜公子,如今他是她的京墨。
独属于阿苓一人的京墨。
李京墨展了眉梢,弯了唇,声音都轻柔几分:“好,我看看。”
两人一同站在桌边,低下头分拣药材。寻常的事情,在他们手下却别有韵味。
因着配合默契,分拣药材的速度很快。两人手指偶尔碰触,视线无意识交汇……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偏偏周围的空气都好似清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