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奎扑通一下给藤本跪下了,搂着他的腿哀嚎道:“藤本毅兄弟啊!我通过关系给你们找图,又费尽心思把何兄弟弄来,一路上我对你是鞍前马后,没有一点外心啊!没有我你们能找到这里么?你们可不能卸磨杀驴啊!你求求大竹先生,不,大竹将军,放我出去吧!”
其实藤本在东瀛人里还算是有点良心的,听了孙奎的申诉又看了下我,估计回想起了这几十天来一同经历的艰辛历程,似乎也有些于心不忍,便扭头对大竹说了两句,好像在替我们求情。大竹喊了句八嘎,冲过来狠狠打了藤本两记耳光,藤本低头嗨了一声,无奈地对孙奎说:“不行,中国人必须死。”孙奎听了颓然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某种动物的哀鸣。
我早已料到东瀛人绝不可能放过我们,拼着命向机关爬去,也不知胸骨碎了多少,每前进一厘米都钻心的疼,石钮距我至少有三米远,按这个速度,还得爬一小时才能摸到。
东瀛人并不打算给我时间了。两个壮汉将一直藏身人群中的天雨拉了出来,一把推倒在地,大竹吼了句日语,七八个东瀛人踢着正步走出来,举起步枪对准我们几人。
其实孙奎和天雨都算他们的人,看样子也要特殊处理掉。现在神奇的古丽丹和神秘的黑衣人都已不在,唯一有超自然力量的火骷髅也归了人家,其实已经没必要再折腾什么了,一无所有的时候,认命是个相对轻松的选择。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认命。忍着针扎一样的疼痛向前一点点蹭着,因为速度实在太慢,谁都没发现我在动——可能的确没动。
天雨忽然对我说:“对不起何大哥,是我骗了你,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指望你原谅,若有来生,愿做牛马相报。”
我觉得她也没想到东瀛人会杀她,所以才向我忏悔,可我重伤之下已分不出精神回答什么,仍拼命向前爬去。藤本又来到王大美面前,抓着头发把他拉到天雨身边,拍了拍他的脸问:“傻子你有什么话么?你马上就死了,死知道什么意思么?就是再也回不了家了!”
王大美瞪着眼惊恐地看着藤本,我想他就是再傻也知道什么叫死吧,“有什么要说的?没有就直接毙了!”藤本见他不言语,又问了一次。
“大美,对不起你,我不该带你来这里。”我见半天功夫一寸都没挪动,干脆放弃了。
“没事,何爷,”他居然笑了,“这是我的命。”
这话哪是他说得出的?难道他不是傻子?
“来,你也过来,”藤本对孙奎一招手。可他好像受了比我还重的伤,烂泥一样萎在地上,哪里站得起来?两个鬼子小跑过去把他拖到王大美身边,他也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藤本。
“你有什么遗言?看在你为大东瀛帝国出力不少的份儿上,我一定替你转告。还有我们知道你在申城银行存了一笔钱,总不能便宜银行吧,也要交出来。”藤本阴森森地说。
孙奎决定最后努力一下:“藤本毅,能不能别动我,除了银行里的一万块,津门家里还能凑万八千出来,加起来够你们买一千条大枪的!就买我一条命,你求求大竹行不?”
藤本冷冰冰地回答:“孙先生,抱歉的话我就不再说了,你我相处数年我自然不忍见死不救,但大竹先生有参谋本部的密令,凡是参与行动的中国人都要处理掉,我实在没有办法。”
见钱也不再管用,孙奎瞬间崩溃,鼻涕眼泪一起流出来:“饶了我吧,我不想死!你们不是喜欢钱么,我有钱,津门的老宅也给你们!一贝勒爷要出两万买我都没卖!我上有老下有小,死不起啊!我家里和京城政府有关系,我还有价值,还能为大东瀛帝国效力!开价吧,多少都行!”
藤本一脸厌烦地说:“像你这样贪生怕死的奴才再有价值我们也看不起!我们只会想如何为天皇陛下尽忠而死!”
孙奎知道再怎么求也没用了,面如死灰地坐在地上一声不吭,好像提前死了。
藤本又来到我面前,蹲下身子问道:“何桑,你有什么想说的么?说实话真应该好好感谢你,没有你的帮助我们怎么找得到这地方。”看来是轮到我留遗言了。
“我们中国人是信鬼神的,能否让我们几个中国人死在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我发现机关的位置距孙奎很近,忽然心生一计。
藤本鄙夷地干笑了几声:“你们中国人就是迷信,行,我保证把你们堆在一起,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