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儿,众人心潮澎湃,难以自遏。
他们从来不知验尸有这诸般手段,闲暇之时也会前去找她讨教,起先还担心触及隐秘不敢开口,后来接触多了,才发现她并非敝帚自珍,排外吝啬之人。
每每有疑,总是耐心为他们解惑。
相比起来,那些曾以己度人的忧虑更显鄙薄。
素娆不知他们心里有这么多感慨,笑道:“我一个人可做不完这些事,诸位就不要客气了,抓紧时间将收尾做好,然后赶紧去歇息吧。”
这段时间所有人夜以继日,不眠不休,方才赶在何功泽案开审之前将一切落定。
众人拱手应是,垂首继续忙碌。
廊下放着把油纸伞,素娆取过,撑伞走进雨幕里,竹宴适时跟了上来,一看方向,轻道:“姑娘要去找我家公子?”
“嗯,有件事要问问他的意见。”
“关于何功泽的案子?”
竹宴试探的问。
细雨连绵,怕打着伞面,将四周的声响都压了下去,连带着他们的话音都被削弱不少,素娆侧目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想说什么?”
“姑娘怎么知道楮墨会招?”
竹宴连忙问道。
雨丝夹在风里,将两人肩头浸出一片墨色,素娆边将伞压低了些,边道:“楮墨此人嫉妒心重,占有欲强,当他给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被芙蓉戳破后,现实的割裂感会让他发疯。”
“他知道柳流的案子一出,杀人偿命,他必无生路,换做以前,他肯定会以一死保全何功泽。”
“可人心底一旦生了恨,这份忠诚就会化作最锋利的刀,捅进何功泽的要害。”
“姑娘就这么确定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竹宴亦步亦趋的跟着,雨丝拍在脸上,凉意森森,竟令他无端打了个寒战。
“还记得那天我去问他的话吗?”
“记得。”
“出来后你问我怎么样,我说他说的都是实话,他的确说了实话,何功泽醉酒也好,他送馒头也罢,在戳破芙蓉谎言的同时,事后都可以被印证。”
两人穿过回廊,在地上留下了一连串的湿脚印,竹宴好奇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话没有问题,但表述有问题。”
素娆道:“他当时先说何功泽那晚在他房里,而后又说两人喝酒,趁何功泽醉酒歇息后,他才去给芙蓉送吃的。”
“乍一听这话,是不是觉得何功泽当晚不在命案现场?”
“没错。”
竹宴应道。
“我当时也没察觉不对,但后来仔细一想,他送完吃食返回后呢,何功泽在哪儿,他又做了什么,却是什么都没说的。”
墙角廊下各处的影刺和银雪卫纷纷与素娆隔空见礼,她颔首回应,话音不断:“楮墨很聪明,他若掺杂了假话必会引起我的警觉,但他偏偏全部说了实话。”
“又偏偏略过了后面的事情。”
竹宴不由啧舌:“他倒是对何功泽用心。”
“不仅如此。”
素娆轻笑道:“他说完这番真话后,当即便道破了芙蓉与何功泽之间的恩怨,给她指认何功泽找了个合适的动机。”
“毕竟那晚死过人,宅子里总会有人记得,芙蓉当晚到底在哪儿必定能查出来,这样一来,她的证词就会失去效用。”
没了人证,再加上楮墨的不在场证明,何功泽便能从梅枚的案子顺利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