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中人道:“哦?是不是还要加些银票?”
老神仙缓缓摇了摇头,悠悠道:“我只知道,你想杀我灭口。”
轿中人叹了口气,道:“聪明人一般总是活不长的。”
老神仙微笑,慢慢喝了口酒,淡然道:“我还知道,你杀不了我。”
轿中人道:“哦?你真有此把握?”
老神仙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那怪人冷哼一声,便缓缓向凉亭走了过去。他刚走出三步,突然迎面遇到一股寒气。这寒气淡淡的,淡得刚好能够察觉到。只是在这种淡淡之中,却似乎隐伏着某种活力,某种一触即发的危机。
那怪人心头一凛,暗道:“好厉害的杀气。”他僵住不动。
杀气来自凉亭内那个魁悟大汉的背影,他刚才好像还在自斟自饮,此刻却已凝住不动。只见他左手按在石桌上,右手平举酒杯,身形稍斜,右肩微塌。
那怪人双目透过青铜面具精光暴射,他发现,只要他向老神仙攻出任何一招,那魁梧大汉右手的酒杯就会在一转身间变成锐利的兵器,发出致命的杀着。
那怪人站在原处,腰际或转或拧,手腕或翘或抖,转瞬间一连作出十一种变化。
那魁梧大汉迅即肩膀忽沉忽升,肘臂忽盘忽开,接连十一种姿式,已是将那怪人的所有变化全部封死。
那怪人明白,他即使再做更多的变化,也只能是徒劳。他强烈地感觉到,那魁梧大汉手中的酒杯就像一个索命的冤魂,正在虎视耽耽地盯视着自己。
此时此刻,或许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后退。
他不甘心。他还有致胜法宝。他一咬牙,手掌一翻,正待拍向腰间的葫芦。
“你最好还是别动,否则,我就对轿中的那位不客气了。”凉亭中的魁梧大汉一字字道。
那怪人目光闪动,他又惊愕地发现,此时那魁梧汉子右手的酒杯已是对准了那顶轿子,一旦他触发腰间的葫芦,那酒杯就会随时射入轿中去。他知道,不管是那四个侏儒,还是轿中人,都绝对避不开这一射。
他只有后退。一退就退到了轿子前面。
那魁梧大汉缓缓地将酒杯送至口边,轻轻地啜了一口。
那怪人赞道:“好身手。”
那魁梧大汉猛一回头,一笑道:“彼此彼此。”却见他竟是满腮虬髯,其黑如墨,其硬如铁,赛似当年张飞。
那怪人一怔,看了半晌,才道:“阁下究竟是谁,何不直言相告?”
那虬髯汉子淡淡道:“你又何尝愿意摘去那青铜面具?”
那怪人冷哼道:“咱们后会有期。”
那虬髯汉子笑道:“不,是后会无期。”
半个时辰之后,那虬髯汉子和老神仙穿过秘道,来到京师秦楼总堂的大厅之中。那虬髯汉子卸去化装,摇身一变,竟是一青年公子。老神仙也除去易容伪装,却年文士。二人相视大笑。
这青年公子正是秦楼楼主,李慕白。
那中年文士当然就是秦楼军师,孔敬明。
李慕白问:“先生,轿中人是谁?”
孔敬明答:“刘妃之子,太子之弟,齐王是也。”他稍停,又道:“公子自然是看出了那蒙面怪客和四侏儒的身份来历。”
李慕白点头道:“没想到赏心先生和荆山四童子竟然投在齐王门下。”
孔敬明道:“由此可见齐王之处心积虑,蓄谋已久。”
李慕白问:“先生,当今之计,秦楼应该如何作为?”
孔敬明答:“公子何须再问。”
李慕白笑道:“哦?此话怎讲?”
孔敬明道:“当初,公子为何不选择营救太子,为其洗冤,而是反其道而行之?”
李慕白双眉一扬道:“俞惊尘既已选择此路,我又何必步人后尘。”
孔敬明微叹口气,道:“既然如此,如今公子已与太子交恶,自是别无选择。”
李慕白道:“先生之意是?”
孔敬明道:“联合齐王,挟制皇上,置太子于死地。”
李慕白微笑:“先生之言,正合吾意。”
孔敬明沉吟片刻,道:“打铁还须趁热。”
李慕白道:“先生教我。”
孔敬明道:“明日一早,前往齐王府,登门拜访。”
李慕白大笑,道:“先生高见,就依此言。”
同日晚上,京师铁帽子大街,燕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