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恩仁便加以解释地,含笑续道:
“天罡六式,妙绝当今,老弟不妨一上来便立展绝学,或明或暗地,废了他那只左臂,刁小二便有毒难施,只等报应临头,让老弟替天行诛,在人前露脸的了……”
说到此处,前途十来丈外,已现出一座建在湖边的巍峨庄院。
鲍恩仁一伸手指道:“老弟看见没有?那就是水月剑客江函秋率女隐居的水月江村。”
这“水月剑客”之名,俞惊尘倒曾听过,微吃一惊道:
“江涵秋名头不小,一柄秋水芙蓉剑,十二粒灭魔弹月珠,曾经威震武林,想不到竟在太湖隐居,在这等人物庄中,刁小二还敢猖狂撒野么?”
鲍恩仁叹道:
“老弟那里知道,江涵秋中人暗算,真气被破,才在盛名盛年之时,退隐江村,不问江湖锋镝,这次突然发起什么红丝斗剑大会,可能另存深意,并不是仅仅为女择婿而已……”
俞惊尘骇然道:
“为女择婿?此话怎讲?”
鲍恩仁道:
“老弟不必要我解说,前面已到水月江村,庄丁自会发给每位赴会来宾,一份大会说明,稍为过目,便即明白。”
果然,才到庄门,一份印制得极为精美的大会说明,便由迎宾的庄丁,双手捧送给鲍恩仁、俞惊尘观看。
赴会来宾,并不直接走而是由庄门右侧走向湖边,湖边搭了三座席棚,一座较技平台,席棚分为“主棚”“红丝棚”“斗剑棚”,较技平台则广达十余丈方圆,伸出在“太湖”水面之上。
俞惊尘随着鲍恩仁,走向“斗剑棚”中落座,并藉机细看那份大会说明。
一看之下,方知难怪有这多武林人物,来此赴会,原来这“红丝斗剑大会”之上,共有两件不平凡的彩头。
“水月江村”的庄主江涵秋,已厌江湖,颇有出家之念,但还有两件东西,抛撇不下。
第一,是他尚未出闺阁的独生爱女江小秋,第二,是他仗以成名,为当世武林中,有数神兵之一的“秋水芙蓉剑”。
于是,江涵秋召开此会,对会上剑艺出众,压盖群雄者,赠以“秋水芙蓉剑”,倘若此人年貌相当,并将爱女江小秋妻之,继承“水月江村”产业。
话虽如此,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江函秋赠剑之举,只属次要,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在自己看破红尘,出家参道之前,为爱女江小秋,找个美好归宿!
鲍恩仁见俞惊尘业已看完大会说明,遂向他含笑问道:
“俞老弟看说明,已知大会主人江庄主之意,要不要改坐红丝棚呢?”
原来志在求凰的少年人,都坐“红丝棚”,挟技求剑的年长人物,则坐“斗剑棚”,但也有一些年约四十的厚皮无耻之人,坐进“红丝棚”中,“斗剑棚”内的年轻俊品人物,却只有俞惊尘一位。
俞惊尘听了鲍恩仁问自己要不要改坐“红丝棚”之语,苦笑一声,摇头答道:
“小弟热孝在身,深仇待报,怎会动甚绮念,有意求凰?鲍兄莫要拿我开胄了!”
鲍恩仁冷冷一笑,目光略注“红丝棚”中,嘴角微披,喟然叹道:
“俞老弟虽是孝义男儿,志成君子,但这丑恶江湖,不知自爱的厚颜无耻之辈,却也多得很呢!”
俞惊尘起初不知鲍恩仁为何发此感叹哂薄之语,但随着他日光注处,往“红丝棚”中,看了一眼,也就恍然大悟。
原来那身高不满五尺,年龄足有四十一、二的“阴阳无常”刁小二,竟坐在“红丝棚”内。
鲍恩仁道:
“老弟,看见没有?江涵秋庄主既如此盛大择婿则他独生爱女江小秋姑娘,必具天人姿色,又恰值二八妙龄,这刁小二身似侏懦,年逾不惑,更自称左手已残,不知齐大非偶,竟厚起脸皮,坐进红丝棚中,岂不令人齿冷?”
俞惊尘此时也对刁小二更添了几分鄙厌之意,哂然说道:
“水月剑客江庄主突然厌于江湖,不会昧于眼力,恁刁小二的声名、年龄、貌相,要想妄结红丝,岂非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