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快来,宝珠的胳膊腿儿都动不了啦……浪蹄子,让你嘴上花花,今儿有你好过的!我……”
“谁?”
“哪个在外边?”
窗扇上三个影子同时止住动作。
“瑞珠你去瞧瞧。”
给她们知道自己一直在偷听,她们以后会怎么待我?不用想也知道,必定不是被按住了挠痒痒就能解决的问题。
我知道的太多了……
甄玠浑身上下的血都凉了。
他扭头看了看秦钟:怎么办?
秦钟满脸哀怨:他娘的,让你刚才不听我的。
他向秦钟挑了挑眉毛:你出去。
秦钟猛地摇了摇头:我去了也没好果子吃。
却也来不及商议太多,屋里脚步声已经沉沉近了窗边。
甄玠赶紧把后脑勺紧紧贴在窗台下面,又将两只肩膀也靠了过去,两条胳膊顺势跟上,半蹲着劈开了腿,整个人像是摔在地面上的蛤蟆一样粘在屋墙上。
心说幸亏我练过些功夫。
秦钟身小体柔,有样学样,眼神儿不住往上瞟。
甄玠的脑袋比他大,眼珠儿都不敢乱转一下,更别提呼吸喘气,只把肺里的空气吐了个光,狠收胸腹像个干瘪木雕一样僵着。
吱扭——
窗开时,头顶原本熹微的灯火,忽然变得极其炽盛耀眼,照得他心里直发慌,慌得直打鼓,紧咬牙关闭了眼不敢朝上看,生怕此时窘相被瑞珠瞧个满眼,以后可再也别想拿捏起老爷的架子了。
甄玠能感觉到额头上,冷汗慢慢渗出皮肤,汇聚,顺势向下流淌。
令人窒息的僵持。
一个呼吸。
两个呼吸。
他分辨不清时间过去了多久。
不知道,瑞珠是不是没瞧见他,目光正在院子里扫视。
还是正低着头,面带微笑地欣赏他丢丑。
或许是第七八九个呼吸的时候。
甄玠撑起了面对鬼魂的勇气,把眼皮撑开一条缝隙,想要看看秦钟的表情,从而确定上面的情形。
眼前只是一片被虚无黑暗绞弄的金星。
他缺氧缺得都快看见另一个世界了。
吱由——
窗关了。
“小姐,没瞧见外边有人,许是小鱼儿又闹腾,打翻了花盆什么的也没准儿。”
甄玠陡然放松下来,拼了命地大张着嘴往地上一趴,撑着胳膊肘悄无声息地猛然抽气,也顾不上脑海中的晕眩,还有肺腔子里的丝丝刺痛,只觉着呼吸实在是太爽了。
真的太爽了。
“也有可能的。”
秦可卿似是想了想,“那你就出去瞧瞧,要真是它打翻了的花盆,就扶起来,摆正了,咱家别给人家添麻烦。”
怎么办?
跑?
大脑被大量氧气催着,他连东南西北都找不着。
这一跑反而容易闹出动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