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趴在床头守着朱标,老朱则在外间秉烛批阅奏章。
夜色宁静,微风习习,宫灯摇曳。
一天的鸡飞狗跳,终于归于平静。
按照历史记载,朱允熥在靖难之后,被朱棣以不能匡扶兄弟为名,削为庶人,囚禁于凤阳,于永乐十五年突然暴卒。
现在朱标命运即将发生扭转,那朱允炆即位时间势必会推后。
到那时,朱棣老迈。
朱允炆若再要削藩,朱棣怕也没有发动靖难的能力了。
最终,朱允炆会把大明王朝带向何处不得而知。
但他作朱允炆曾经的竞争对手,朱允炆肯定不会让他顺顺当当当个逍遥王爷的。
眼中钉,肉中刺。
不知什么时候,他就得被朱允炆给搞死。
为了自己的小命,看来往后可不能吊儿郎当混吃等死,从现在起怕就得开始努力了。
他是比朱允炆小,但他身份可比朱允炆纯正的多。
他生母常氏,是朱标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正妻。
朱允炆的生母吕氏,不过只是后来被扶正的侧妃而已。
只要有他在,朱允炆他永远都只能靠后站。
历史上,要不是吕氏那毒妇故意把他养成废人,皇位哪有他朱允炆的事儿。
现在的他不是原主了,吕氏谋划多年的毒计对他可没用。
两世为人,再一边学习一边应用,怎都能比过朱允炆那草包了。
想着想着,朱允熥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正睡得香,突然感觉头顶有有人在摸他的头。
“谁?”
朱允熥一个猛子,迅速挑起,浑身防备。
看着屋里场景,良久才终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
“父亲醒了?”
还不等朱标回应,朱允熥便扯着嗓子往外面跑。
“皇爷爷...”
“皇爷爷...”
外间,老朱还在挑灯批阅奏章。
“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再吵就滚出去。”
老朱眼睛一瞪,压着声音呵斥了一声。
他这皇爷爷脾气本就很差,因为朱标的病,不知又变坏了多少。
估计要不是看在他刚给朱标找了方子又煎了药的份上,准得得被喊人扔出去。
朱允熥嘿嘿一笑,回道:“孙儿这不是高兴吗,父亲醒了。”
“什么?”
老朱脸上的皱纹都挤压在了一起,猛然起身,一個踉跄险些摔倒。
好在旁边的罗毅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扶住了。
“走走走,快去瞧瞧。”
老朱哪顾得上自己,推开罗毅,迈着大步,迅速赶往里间。
朱允熥年纪轻轻,小跑着才勉强跟得上老朱这老头子。
里间中,已有内伺在喂朱标喝水了。
“爹。”
这一声久违的爹,让老朱彻底奔溃。
老朱在朱标身边坐下,哭的是稀里哗啦。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咱把你放在心坎上疼了这么多年,你丢下咱就想一走了之。”
“你娘走了,你要是也走了,留下咱这个孤老头子可咋办?”
病魔这东西,哪是人为所能控制的。
朱标却依旧面显惭愧,哑着嗓子连声安慰。
“儿臣错了,往后儿臣好生保养身体,不让爹再担心了。”
“数月之间,爹廋了,也老了。”
朱允熥站在一旁,适时递上手帕,嘴里却欠揍吐槽道:“快擦擦吧,孙儿说父亲再不醒,皇爷爷您准得哭鼻子,您还不信,现在咋样,都快赶上长江水了。”
老朱喜极而泣的眼泪,被朱允熥气的生生给憋了回去。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别以为你治好了你爹的病,咱就不敢揍你。”
老朱身居高位,身边多是奉承之人。
时不时有个无无伤大雅的斗嘴之人,老朱反而会乐见其成。
更何况,老朱因朱标的病,心中憋着一口浊气数月之久,也需要换个心情调节一下。
朱允熥口齿伶俐,马上回怼,道:“孙儿要是小兔崽子,那您是什么,老...”
话还没说完,老朱操起地上朱标的趿鞋,便冲朱允熥扔去。
朱允熥当即脚底生风,撒起脚丫子便跑出了十几步开外。
那趿鞋咣的一声撞在门上,才终应声落地。
“皇爷爷,明明是事实,您这还不让人说了啊。”
朱允熥倚在门框上,一脸的可怜兮兮。
“说个屁,快滚进来,瞅瞅你爹的病咋样了。”
朱允熥贴着墙缝,溜溜站在朱标床边。
“其实孙儿也不是很懂,孙儿也就翻了几本医术,不过以孙儿之见,风寒不过就是邪气入体,最大的表症就是发烧,只要能退了烧,其他如咽喉肿痛之类,只需几剂清热解毒方子就差不多了。”
朱标能醒,那说明他的药对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