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莘月犹犹豫豫。
她学车没多久,车技不熟。
单车往前走,马景澄跑起来跳上去。
整个车开始失去平衡,歪歪扭扭。
还好张莘月平衡不错,才往前走。
“你放松,不要那么僵硬…”
听了马景澄的话,张莘月放松下来。
车子平稳地朝着江边大道行驶。
过一个坑时。
马景澄一只手提着箱子,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
张莘月一震,车子又开始歪歪扭扭起来。
“你放开!”
张莘月盯着前面。
“你好好骑车,要不然摔伤咋个办?”
马景澄搂得更紧了。
张莘月赶紧自己呼吸不顺畅,“再不放开,我和你同归于尽。”
“嘿嘿,你不会的!”
马景澄一点都不放,脑袋还贴在了张莘月的背上。
张莘月愣了一秒,长呼一口气,开始专门挑有坑的地方走,速度还特快。
颠得马景澄屁股痛。
“小气鬼,靠一下都不行~”马景澄埋怨起来,“忘了当初我背你的时候了?”
张莘月这才放慢速度。
张莘月越骑越得心应手,可能武功好的人学东都很快。
两人一路往东,嘻嘻哈哈。
张莘月也感觉很快乐,至少没有那么压抑。
走到破风区时。
张莘月一个急刹车,怼的马景澄肚子疼。
前面路上出现一个人,身穿一件风衣,帽子拉得老低,遮住了半张脸,只留一个鼻子和嘴以下的部分。
他就这么站在路中间,不动,气势上就不弱。
张莘月腿很长,一只脚垫在地上,扭头,“下车!”
马景澄下车之后,张莘月将车直接丢到路边,“待会儿躲远点。”
马景澄暗道:“这年头,你手里有钱,想要真的安然无恙,还真的不太容易。”
“把钱给我!”
马景澄猜中了,对面头也不抬的男子语气冷漠,“我知道那里面是钱,不需要多少,我只要一万块。”
张莘月扭头看向马景澄,“你走,我拦着!”
“你拦不住!”
对面的男子缓缓迈动脚步,一瘸一跛地朝着两人走来,语气很自信。
张莘月直接用身体挡住了男子的视线。
男子缓缓走近,在距离张莘月还有一米左右时,突然动手。
马景澄也看出来了,这次这个不是善茬。
他见过无数打架的情景。
在花镇,祝家人的乱拳,属于普通人打架,没有任何章法,比的就是谁力气大,谁人多。
在攀州,见过魏和尚打架,类似于拳击,出拳防御,躲避,走位,攻击。
而张莘月不同,他也搞不清楚她这种算什么。
没有离谱到飞起来,但也绝对不是普通人的对打。
此刻的两人,一出手,仿佛一招一式之间就能将对方的脑袋捏碎。
有可能这就是李小龙所说的寸劲儿。
没有多余的动作,招招要人命。
男子伸手想要抓住张莘月的肩膀,张莘月肩膀往下一低,反手捏向男子的手腕。
男子往后退半步,左脚快速踢向张莘月右肩。
张莘月右手在空中来回摆动了两下,看起来有点四两拨千斤的味道,与男子的腿相碰。
马景澄能够看到腿手相碰之间,有灰尘和泥土飞出。
男子又退了半步。
他这才抬起眼,看向张莘月。
几招之间,他就已经明白,眼前的女子不好惹。
马景澄大气不敢喘,他不懂武功,可从两人出手的凌厉程度,他看得出,普通人挨上一下,肯定整条胳膊就废了。
张莘月怎么这么厉害。
那跛子也厉害。
张莘月往前踏了两步。
男子往后退了半步。
男子握拳,速度变快。
张莘月没有硬碰硬,在力道上,她没有优势,可她有别人没有的优势。
懂得人身上的每一个穴道和致命点在哪。
她时不时地找准机会敲打一下男子的背或者肩膀。
男子的动作就会停滞半拍。
破风区行人稀少,只有两人在全神贯注地对战。
马景澄随时准备扔箱子。
噗~
男子胸口正中一脚,咣当一声跪在地上,一口血喷出来。
他头上的帽子也落下。
张莘月紧紧地盯着地上的男子。
马景澄缓缓走过去,瞅了一眼,叫道:“宝强?”
男子抬头,死死地盯着马景澄。
马景澄一看,他不抬头,还很有点像某个明星。
随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求你救我家小姐!”
男子突然就咣咣咣磕了几个头。
“你家小姐?”
马景澄露出了一个懵逼的神情。
难道,这是谁家的打手?
类似于李氏集团公子被绑的那种,这家的小姐也被绑了?
真尼玛离谱。
看起来也不像是骗子啊。
“只要你能救我家小姐,我斐文修这条命,就是你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男子语气还是很冷漠,并没有那种哭诉着求人的姿态。
马景澄突然感到一阵的不适应。
这种不适应和花镇时是一样的。
他没有经历过。
他是生在一个和平国家的青年。
所谓的绑票,所谓的打人,所谓的武馆,所谓的赌王,所谓的武功,等等,都只是在电视电影里看过。
在花镇他就很难适应。
包括昨天晚上,罗二等人的行为,居然让人无可奈何。
马景澄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你家小姐是什么人?”
在我们那儿,小姐可不是什么好词汇。
“这我不能告诉你。”男子低头。
马景澄不想惹这个麻烦,从箱子里掏出一万块,拿着钱,他停顿了一下,“我也不想知道你家小姐是谁,拿钱走人,以后没事儿别来找我,有事儿也别来找我!”
“你的大恩,斐某铭记在心,侯门铭记在心。”
说完,爬起来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中。
“侯门?”
马景澄长呼了一口气。
随后对着大江骂起来:
“这都是什么事儿,什么破地方,破地方,破地方啊,遇见的都是什么烂人,什么烂人,烂人!”
张莘月站在马景澄的身后,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马景澄说,过年以前会回家,真的回得去吗?
张莘月暗自叹了口气。
却听见马景澄说:“哎呀,舒服了!”
张莘月扭头,眼神中透露着疑惑。
“莘月,你也应该对着大江喊出来,来跟着我喊!”
马景澄一手搭在张莘月的肩膀上说道。
张莘月扭头看着马景澄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这人…
“这什么破地方!破地方!破地方啊!我就是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爬到最高!”
张莘月看马景澄手舞足蹈地对着大江喊,她懵了。
他这是怎么了?
没睡好?
可是,听语气,他好像还有点高兴?
马景澄见张莘月半天没动静,扭头。
两人的脸突然离得很近。
张莘月一把甩开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捡起路边的单车。
马景澄暗道:“完了,MD,人设崩了…”
“走,去那个有名的麻将馆!”
“哪个?”
“就是破风区那个,人鬼混杂的那个。”
“认不到路。”
“我来。”
“坐好了。”
…
马景澄带着张莘左传,往那个麻将馆而去。
张莘月从来不问马景澄要做什么。
他要做什么自己就跟着他做什么。
现在两人基本上谁也离不开谁。
相比起其他人,两人都来自同一个地方,而且从小就认识。
彼此熟悉。
这些都不睡别人能够比的。
有点同生共死的意味。
当然了,马景澄在想什么,张莘月从来都不问。
马景澄也没说过。
倒是两人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马景澄一天巴拉巴拉地说话。
表现出了和平时不太像的样子。
张莘月甚至怀疑,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马景澄。
在外人面前,也说个不停,不过都是关于工作的事情。
张莘月似乎没有见到马景澄在别人面前,谈论和她在一起时说的话题。
在和她单独待在一起,马景澄也没有谈论过多关于工作的事情。
她想,可能是由于在攀州两人是彼此最熟悉的人,所以她只是希望马景澄不要再被人打。
有时候,搞得她都想上去揍马景澄一顿。
很想领着这个曾经一言不发,沉默不语的男生,问问,他为什么不还手。
可她知道,马景澄是不会说的。
她真的搞不懂马景澄在想什么。
从小就搞不懂。
她和张苍云要是被人打了,一定要打回去。
而马景澄是,被人打了就打了。
张莘月不知道的是,马景澄经常坐在自己家院子里,独自看着远处的丹山。
他多希望自己有那么一个厉害的师傅。
马景澄听过那个不怎么下山的和尚与祝家人的谈话。
大概意思就是让那些不长眼的小孩,不要再招惹张莘月。
马景澄那时落寞地感叹:“有人撑腰,真好…”
那种失落,在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人明白的。
那种被世界排除在外的感觉,也不会有人明白。
任何人都可以拿马景澄撒气,无论是大人,女人,还是小孩。
他被周围的大人怂恿自己家小孩按在地上暴打,那个小孩打不过他,大人就出手帮忙,将他耳朵捏得生疼,口中还一正言辞:“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我替你爹妈教育教育你!”
捏完,拿起竹竿就打。
他被一个女人拿着竹竿打进山里,半夜才敢回家,还不敢跟自己奶奶说。
他被祝家小孩拦在放学路上…
他被人诬陷恐吓。
他被人…
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没有,从来都没有。
被打了,人们会说,小孩子打架。
是啊,小孩子打架,大人插什么手。
他只是想和自己奶奶安静地生活。
只想好好的活着。
不偷不拿不抢。
他从来都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只欺负他,可能是因为他好欺负。
抵抗换来的是更加残暴的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