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耀正色道:「在说事情之前,还请柳知行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真的喜欢二娘吗?」
陈廷耀自从将陈冰许配给王天赐之事告知柳志远已过了十多日了,而这些日子来,他心中颇为忐忑,他不知柳志远会采取何种手段,后悔当日没有问清,他怕柳志远冒冒失的送上门来,那样反而害了二娘,因为婚姻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一外人怎么也插不了手的。他心事沉重,因而这几日捕鱼时便有些心不在焉,时常走神,送鱼时甚至忘了将钱带回,被陈兴祖好一顿骂。有打野呵的人路过村子,李四郎邀他一同去看唱赚,他也没甚么兴致,整个人都显得极为无精打采。他曾忍不住去了一趟月柳园,却被钱内知告知柳志远自那日后便出了门,至今未归,他心中叹息,寻思自己是所托非人了。
如今已到了八月,眼看再过几日就要到了中秋节,而柳志远仍未有任何音讯传来。等的望眼欲穿的陈廷耀心中焦急,对柳志远更是心存不满,可转念一想,他毕竟是个官户人家,纨绔子弟,怎会一心为着自己这等乡野渔家人着想呢,念及至此,他心头苦笑,寻思自己还是另觅他法罢。..
这日,陈廷耀拎着渔网回到家中,见陈冰正在院内吃力的劈着木柴,这些时日来,陈冰仍与往常一样做着各类家事,还替身子不适的叶美娘分担了许多事情,只是自那之后,她再也没同往日那般与翁翁婆婆等人同桌吃饭,原本常常挂在她脸上的笑容,如今更是难觅踪影。陈廷耀一想到这些,心中一痛,忙放下渔网,抢过陈冰手中的斧子,说道:「这些力气活哥哥来做,你身子骨弱,这些你莫要在做了,好好歇一会。」
陈冰劈了老半天的柴,确是也累了,也就任由陈廷耀夺走自己手中的斧子,他站起身子,暗运兰花手势揉捏着自己酸胀不已的肩头,说道:「多谢哥哥,我已劈了不少木柴了,够用到中秋节之后了,哥哥捕鱼也很辛苦的,不如你回西屋吃口茶罢,我把剩余这些劈了,今日的事情也就做完了。」
陈廷耀挥舞着斧子,将那些木柴劈的「啪啪」作响,说道:「不打紧,哥哥哪里有爹爹辛苦呢。二娘啊,你所有不知,你也许久未去县城了,如今这县城里头,除了德贤楼之外,吴家脚店重又收我家的鱼了,不光如此,就连厉家鱼铺,宋家鱼铺和杨家小楼这些原本只与鱼行往来的,也都开始收我家的鱼了。因而自今日始,爹爹每日便要比过去多出一回湖,多捕一趟鱼,辛苦是辛苦了些,可捕的鱼多了,得的钱也多了,心中自然也开心了。」
陈冰奇道:「咦?这就怪了,韩小四此人的胃口可不小呐,他鱼行肯把这嘴中的肥肉吐给爹爹?这不似鱼行的做法啊,这其中定然有古怪。」
陈廷耀摇摇头说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前日我同爹爹一起给德贤楼送鱼,刚出了后门,便被那些人给围住了,说自己不再从鱼行拿鱼了,以后要鱼的,便直接从陈家拿。爹爹起初还不信,昨日送鱼时又被那些人给围住了,可爹爹还是不太信,便欲拒绝,那宋家鱼铺的宋二郎见说不动爹爹,便领着我二人去了他铺子,他指着空空的水缸说道:「这里头一条鱼都没有了,兴祖啊,我等并未骗你,实是不再同鱼行往来了,还望兴祖你多捕些鱼来,我等铺子皆须仰仗兴祖你了。」至此爹爹才信了这些人所言非虚,因而今日一早便匆匆去捕鱼了。
」
陈冰疑惑道:「啊,竟有此等好事?怎的昨夜爹爹并未提起呀?娘似乎也并不知情呀。」
陈廷耀手中劈柴力道不减,有些气喘的说道:「爹爹不仅没告诉你,连娘她都没说。俗语有云: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我等渔家之人虽说是精通水性,可风险总还是有的,出湖越多,这风险也就越大,娘最担心的便是这个了,只要我和爹爹去捕鱼,她这心里就提心吊胆七上八下的,爹爹是怕娘担惊受怕,更兼娘近日身子不适,便没有对她说。」
陈冰急道:「那为何不对我说呀,我若知晓了,便可同爹爹一起去捕鱼了,也好替爹爹分担些。」
陈廷耀摇头道:「你看你又性急了罢,爹爹担心的就是这个,你若是知晓了,定会急吼吼的嚷着要一起去的,可以你如今的心境,爹爹怎可能放心让你去捕鱼,爹爹这也是关心你,因而昨日便没对你和娘说起这件事了。」
陈冰心中暗叹,实说道:「爹爹这是怕我在舟上重拾过往,再次跳湖寻死,哎,我那日也说过,如今的陈冰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陈冰了,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难,再难的关卡,我都会想法子去脱困,我不会寻死觅活,更不会去跳湖了。」
陈廷耀忽的放下手中的活,惊讶道:「这么说,二娘,你已经有了脱困的法子了?」
陈冰摇摇头苦笑道:「有法子就好了,我还用得着整日愁眉苦脸嘛。不过改日我确是要同三姑娘好好说说。」而后轻声自语道:「也许还有机会也说不定呐。」
陈廷耀并未听见她自语了些甚么,试探性问道:「这些时日没见你去过月柳园,是不是杨钰娘的病情已无大碍了?」
陈冰心知陈廷耀问这话的意思,便说道:「七娘和芸娘去过了,杨钰娘已经完全好了,药也不用吃了,如今已回自己家中居住了。过几日我想去看看她。」
陈廷耀问道:「那你有没有……」
陈冰打断道:「我知道哥哥想说甚么,很多事情我是分得清的。德贤楼能收我家的鱼我已是很感大魔,不是,柳东家的恩情了,多余的事情我不会去想,也没有意义,哥哥还请莫要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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