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三人先后投来视线。
门口那人逆光而立,昏暗衬出来的身姿清冷又不羁,伴着身后那片遮不住的光,丝丝光辉更显得她高贵。
“景王妃来得还真是够‘早’啊。”定远侯夫人徐娘子说。
摆了摆衣袖,她明晃晃地握上楚蓓蓓的手,鼻尖发出一道冷哼:
“不是我训你。你身为景王府的女主人,婆母的忌日要小辈操办也就罢了,忌日当天竟然还没王爷的妾室知己来得早?幸好参加祭奠的宾客还没来,否则你一定要落下个不贤良持家的名声!”
早在没进来的时候褚凌月就从她的话里听出来针对自己的意思,现在徐娘子又是这般,明摆着接下来是要给楚蓓蓓和唐太后出气。
弯弯一笑,褚凌月只将怀中牌位摆在小方桌正中间,使其与徐娘子面对面:
“刚才您哭我婆母的话我全听见了,您看起来很想念我婆母?我特地拿了她的灵位过来,您见物如见人,有什么心里话,哭也好笑也罢,尽管当着她的面说便是。我相信婆母在下面也同样惦记着您的。”
闻此言徐娘子脸色一僵,迟缓地抬手象征性地抹了抹眼睛,却是半晌没挤出一滴泪来。
气氛一度凝固。
褚凌月看了只想笑。
根据和张妈打听得知,这老女人年轻时就和还是皇后的唐太后交好,顾太妃那是只不过是个没什么地位的妃子,她们之间能有什么交情?
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如今就是做戏都做不全的虚情假意之辈!
等了足足三分钟过去,徐娘子仍是干打雷不下雨,甚至连“伤心”的话都说不出几句。
至此,褚凌月也不跟她装,嗤了一声即笑:“活着的时候不亲切,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演戏给谁看?”
此话一出徐娘子恼羞成怒,啪的一下拍在桌上,“景王妃,你未免太猖狂了些!是谁准你这般目无尊长不懂尊卑?!”
说罢她更是愤愤起身,指着褚凌月的鼻子骂:“前有你出嫁当天灭自己九族,后有当众顶撞太后与之叫板!现在不仅打了好心帮忙的安南小郡主,还在这里讥讽我?”
“你别以为你是王妃就了不起,我们定远侯府保家卫国光宗耀祖名满天下的时候,你的景王可还没出生呢!”
“所以呢?”褚凌月平静非常,脸上的笑容都没褪去。
见她不接自己的招,徐娘子更怒,一时嗓门更大:
“小郡主可是皇上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好孩子,你今日若给她赔个不是,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你这回,如若不然,哼!我定要让你懂些规矩!”
看着徐娘子这般张牙舞爪的癫狂之态,褚凌月莫名对昨夜专程来提醒自己的楚半时有了些许好感。
那蠢男人提醒得不错。
但他多少有点太看轻自己的狂妄了。
眉峰一凌,褚凌月面上温色骤收,霎时间整个后堂的气氛都变冷三分,“没用的东西才需要规矩,我活了这么些年,需要你教?”
“你们的好孩子以下犯上,扰了我的心情,打她脏了我的手废了我的力,实在罪不可赦,该道歉的恐怕是她才对?”
“你所谓的尊卑,难道指的是我堂堂景王妃比不过你一介官妇?”
“都说死者为大,你在我婆母的祠堂里这般喧哗,就不怕扰了她老人家的清净,害她晚上来找你?”
褚凌月接连出口的话怼的徐娘子结巴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见状楚蓓蓓连忙拿出一块金牌怒斥:
“这可是皇帝伯伯赏赐给我的!你休要如此放肆!既然你不要体面,我也不必强给你!现在我要你一会儿当着所有来宾的面向本郡主道歉,否则我就以你藐视皇权把你抓起来!”
听够了后堂里的吵闹,唐诗灵对云送晚使了个眼色,二人先后起身便进了门。
一改方才烧纸时的冷漠,她哭哭啼啼地到了徐娘子身边,张口就是一阵痛哭:
“夫人,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王妃吧!她向来脾气不好眼里容不下人您是知道的……您何苦惹她?蓓蓓年纪小不知世故,请您好好劝慰让她不要再招惹王妃了!”
“就算是……算是看在灵儿如今还在景王府生活的份上吧!”
唐诗灵的这通哭闹声一出,引得刚到祠堂附近的宾客们纷纷靠近。
猜到她是想引人过来坏主子名誉,秋日和春朝一人去引导宾客烧纸,一人关紧后堂大门在外头守着。
见此情景,云送晚立刻来到褚凌月身边,张嘴就是一顿“好言”相劝:
“王妃姐姐,纵使你对这屋里的人有再多不满,也请你看在咱们景王府全体上下的脸面上就此罢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