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晚饭时间,大家都收敛了情绪做事,只是吃饭时,平时老爱和小石子抢食的尔雅主动把盘子望小石子那边推了推。其他人也跟着做,结果就是小石子面前堆满了食物,逼得小石子硬是多吃了两碗大米饭。
用过晚饭,小石子坚持要自己做自己那份工作,他把碗收起来洗干净,放回原位。
他做完工作,看向不远处在烛光下看书的朝欢。
并非是朝欢不做事,这是几个孩子自己决定的,朝欢平时采药卖钱养活几人,他们也不愿意吃白饭,承包了力所能及的家务事,小小年纪便把这个小家庭的打理得井井有条,除了一些特殊情况,平时压根用不着她出手。
朝欢注意到这抹视线,她抬头眸,发现看着自己的是小石子,便轻轻一笑。
“怎么了?”
小石子拿抹布擦了擦自己满是水的手,等把水完全擦干,他才走到朝欢面前,似乎是下了极大决心般,说道:“舒姐姐,你可以和我走一趟吗。”
朝欢一挑眉,她合上手中的书,站起身说道:“那走吧。”
小石子带着朝欢出了门,却没发现身后,且渊默默注视两人的离去。
他们每走太远,毕竟是无人的郊外,若是遇上危险就不好了,所以小石子只是带着朝欢走了十米左右,既避开了其他人,回头还能望见破庙的灯光。
走到一处有月光洒下的地方,朝欢寻了棵光线最好的树靠了上去,月光照着她脸上,小石子可以清楚的看见她脸上悠闲的浅笑。
她笑容温和,声音清浅,美好的像幻境一般,“怎么了吗?”
可小石子却打了个寒颤,他看着朝欢,深吸一口气。
“舒姐姐···昨天,就是我们去云别楼那天。”
他忐忑不安的说着,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对上朝欢的视线,当意识到对方的眼神依然温和时,终于下定决心。
“舒姐姐,那天我们是怎么离开云别楼的呢。”
这个问题,是且渊问他的,且渊问起时,小石子愣了愣,然后装作伤心的样子说自己当时太混乱了,记不得了。
但且渊这个问题,让他骤然想起这不和谐的一点,实际上他的确也很混乱,但他还能记得朝欢捂住他双眼时温暖的掌心,和陈节稍纵即逝的叫喊声。
宛如被掐住咽喉般,那叫喊声消失的如此突兀,叫后来想起的小石子感到一阵害怕。
他不敢去想,当时除了他在场的只有祝舒,但祝舒不过一个凡人少女,又是如何做到徒手对抗三个成年男性的呢?况且还是靠着绝对的实力碾压。
小石子很害怕,他听城里的说书先生说过,有精怪会化作人型欺骗凡人,在得到他们的信任后一口一个吃掉他们,享受凡人痛苦挣扎的样子。
他纠结了许久,才决定找祝舒问个清楚,毕竟···这是舒姐姐啊。
“噗呲。”
朝欢发出一声笑,她捂着唇,笑得眉眼弯弯的,她一笑,小石子顿时手足无措了。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他慌乱的声音连带着心跳都加快了,眼看孩子都要急哭了,朝欢才擦擦眼角笑出来的一滴泪水,站直了身体。
她想了想,说道:“嗯,没错哦,是我杀了那三个人带你回来的,所以如何呢,小石子要杀了我吗?”
小石子听到此,心想果然如此,但听到朝欢最后一句话,他下意识的摇头。
他说:“我、我不想杀死舒姐姐,我知道杀人是不对,但是是那三个人先要对我们使坏的,这、这叫罪有应得!”
虽然不太识字,但小石子可没少听那些故事,故事里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常理,那些人想要害舒姐姐,被杀了也是应该的。
听他如此说,朝欢却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但这话却不该这么说的。并非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而只是因为我比他们强,我可以杀死他们罢了。”
小石子愣住了。
朝欢却继续说:“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不是可以单纯的以谁是正义的一方来解决的,在这世上,永远都是强者为尊,强者觉得这件事是正确的,即使是杀人放火也是合理的,强者觉得这样不对,那便了杀人偿命。”
“就像现在,你猜到我不是凡人,即使我对你们不怀好意,那你能做什么呢?你既打不过我,更杀不了我,若是我想,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杀死你们。”
“可是——”小石子着急道:“可是舒姐姐,你是舒姐姐啊,你怎么会想···”
“你又怎么知道我就是祝舒呢。”朝欢笑眯眯的说道:“说不定你们认识的那个祝舒,那个把你们一个个捡回来又照顾你们的祝舒,早就已经被我悄无声息的杀死,然后改容换面取而代之了呢。”
小石子愣住了,这个事实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残酷,这个接连遭遇打击的孩子忍不住的掉起了眼泪,即使哭泣,也小声的反驳着:“可、可是···你就是···舒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