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当年谢桀可以权衡利弊之后压下孔家父兄惨死的事件,依旧重用何家,如今谢桀也可以因为忌惮,用尽帝王手段,将何家重新打回尘土之中。
前世的孔昭仪,如果再等上半年,就可以亲眼见证何家的败亡。
可惜她没能等到。
孔昭仪眸光坚定:“阿赫雅,何家人骨子里流着卑鄙阴毒的血,只要你还在宫里一天,德妃就不会放过你。你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从来最知道,做什么选择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阿赫雅唇角翘起一个弧度:“当然,就算我说了,也无人会信,对么?”
这延春宫里此时并没有别人,孔昭仪这么多年潜心读书的形象又深入人心。即便是自己宣扬了孔昭仪今日的言论,又能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何家做过的恶事何其多,恐怕自己都忘了还有一个孔家。如今自家都顾不周全,更没有时间心思,去找一个旧日武将之女的麻烦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孔昭仪举起了手中的茶盏,朝阿赫雅遥遥致意:“以茶代酒。”
阿赫雅点了点头,饮了一口茶水:“以茶代酒。”
以茶代酒,两个与德妃有血仇的人,结下盟约。
孔昭仪达成了今天的目的,松下一口气,终于有空想起一开始说的宫人的事:“你从进德宫出来之后,有个宫人去了琼枝殿,与你殿里一个小宫女会了面。”
阿赫雅心中了然,应当是德妃一开始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说了什么?”
孔昭仪道:“我的人跟着德妃的人,离不了太近,听不清。只知道好像想往偏僻少人处去,被金吾卫拦了下来。”
阿赫雅沉吟。
想往偏僻处去?
琼枝殿虽然不大,但找个暂时没人的地方说话还是可以的,何必非往那些地方去?
谁都知道谢桀爱去自己宫中,连带着金吾卫巡视也来得勤快些,这般可疑的行为若是被发现了,只怕少不得被带走审问。
什么事情,非要去偏僻处才能办?
阿赫雅点了点茶盏,眸中闪过几分思虑:“我知道了。”
孔昭仪颔首:“我的人手,都盯着德妃。若有什么新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阿赫雅莞尔一笑,默认了下来,又转了话锋:“柳才人可在宫中?”
柳寄书因为自己受了一番磋磨,自己既然来了延春宫,也该去看望的。
孔昭仪怔了怔,看向身边的宫女。
她身边的宫女立即答:“柳才人似是去了织造处。”
阿赫雅微微蹙眉,又很快展开。
柳寄书绣活做得好,比宫中大部分妃嫔都强上一些,又因跟着当县令的父亲去过南方就职,技法与宫中绣娘不同,更加密实精致。
她去织造处,大抵是为了选些丝线,平日里刺绣打发时间吧。
阿赫雅摇头失笑:“那倒是不赶巧了。”
既然柳寄书不在,自己与孔昭仪的事情又已经谈完,也该回去了。
不等阿赫雅起身告辞,柳奴就被一个宫女领了进殿。
柳奴先往孔昭仪行了个礼,才看向阿赫雅:“主子,陛下请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