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石榴花开的季节,街边的杨柳被蒙蒙细雨润湿,翠绿的枝叶低低沉沉地垂着。刚过中午,潇湘别馆就打开了大门,贝小贝端着盆走出门来。
「小贝!现在开门卖酒吗?」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街上响起。
一位又高又瘦、脸色铁灰、凤目朝天的男子,正携着一位高挑纤细、清逸如仙的女子站在潇湘别馆门口,正是御守司的阮浪。
贝小贝连忙躬身笑道:「呦,阮爷,今儿怎么来得这么早啊?」
阮浪扬起嘴角,笑道:「我今日休假,晚上要和夫人小酌几杯。我夫人喜欢你们别馆的酒,能不能给我们几坛,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贝小贝打量一眼阮浪身旁的女子,脱口赞道:「阮大人真是好福气啊,能娶到这样一位佳人。我方才打眼一瞧,还以为是我们老板娘呢。」
说来真巧,阮浪一瞥之间,瞧见一位曼妙婀娜、风情万种的紫裙女郎正走出门来。他慌忙垂下眼睛,遮住眼中的局促不安。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皆被花芳仪收进眼中。
她故意走过来,轻摇团扇慵懒地问道:「这不是御守司的阮大人吗,平日不见您常来捧场,怎么今日来得这么早?」
贝小贝陪着笑脸,说道:「老板娘,阮浪的夫人很喜欢咱们别馆的酒,想买几坛回去喝。」
花芳仪淡淡扫了阮浪一眼,目光落到身旁的女子不由得一怔,继而轻笑道:「这位夫人看上去有些面熟,我们可是在哪里见过?」
贝小贝忙笑道:「依小的看,是这位夫人和老板娘有几分相像,才会让老板娘觉得面熟啊。」
这句话让花芳仪恍然一笑,淡淡笑道:「果然是有几分相像。行吧,既然如此,那你们等一会儿,我去拿几坛雄黄酒给你们。」说罢,她欠了欠身便翩然转身离开。
阮夫人的脸上阵红阵白——被人说自己长得和风尘女子相像,她并不觉得高兴,反而还有些生气。
阮浪看出夫人的局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言安慰道:「他们没有恶意。你别放在心上。」
阮夫人轻轻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不过一会儿,花芳仪去而复返,手中却拿着两坛酒,笑盈盈地塞在阮浪怀中。
阮浪垂眸不敢看她,只讷讷道:「我们要一坛酒就够了。」
花芳仪却轻摇着团扇,幽幽笑道:「另一坛是我送的,算是上次我误会阮大人的赔罪吧。本来,我以为阮大人和其他男子一样,都是朝三暮四的薄情郎。如今看到尊夫人才明白,阮大人是一位情感专一的好男人。」
阮浪心下愈加慌促,忙拱一拱手道:「谢……谢谢。」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银元宝,放在贝小贝手上,便携着阮夫人转身离开。
二人亲密地挽着手回家。到了家门前,阮浪却不得不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的夫人,饱含歉意地说道:「夫人先回去准备着,我衙门中还有些杂事没处理,我去分拨一下就回来。」
阮夫人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地说道:「好,那我先回去备办饭菜,你可要早些回来。对了,拿走一坛酒给你的同僚们喝吧。虽然你和王璟关系不错,却也不能厚此薄彼。」
阮浪接过酒坛,向她挥一挥手,转过身大步走向御守司。
端午节的诏狱,却没有一丝过节的气氛,半死不活的囚犯们,在满是浊气和鼠患的牢房中,挤在一起垂死挣扎着。
而刑讯室中,却是酒气熏天、觥筹交错,一群在端午节不得不值班的衙役,被王璟聚在一起喝个酩酊大醉,开始鬼话连篇。
王璟醉眼惺忪的望着身旁,一群对自己百般逢迎的狐朋狗友,心中甚是得意。
狗三醉眼睨了一眼王璟,叹道:「指挥使大人,这好端端的节日,怎不见你出去寻欢作乐啊,留在这里作甚?这监牢中的牢犯活着都费劲,还能跑了不成?」
王璟呵呵一笑,抓了一把花生米,一个一个丢进嘴里,怅然道:「你懂什么,皇上特地嘱咐咱们好好看着平阳侯父子,这要是出了岔子,你们谁担着?」
阿虎也愤愤不平道:「那也该让阮浪来值班,也不该是您亲自守着啊!您在这里呆这一夜,岂不是让家中那些佳人独守空房了?」.
幺六看向王璟,三分讥讽,七分羡慕地说道:「我们早对指挥使的香艳生活有所耳闻。世人都传,指挥使在卧室里放了一张榻,周围有十几个小榻环绕,每晚你都有十多个妻妾,一起陪您睡觉。」
王璟得意地点点头,神秘兮兮地说道:「那算什么,还有更香艳的事情!」
众人一听纷纷来了兴趣,连忙围过去追问道:「指挥使,说来听听,若真是如此香艳,我们也好给你到处宣扬宣扬,让天下男子也羡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