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控制呢,这是舒展啊!
就像一个人被拘困了整整一百年,手脚身子都被蜷困在一起不得动弹分毫,而这时,手脚大张,两手恨不得舒到天上去,两脚也恨不得张到地下去,整个身体,都恨不得“充塞乎天地之间”。
从口腔,到肺部。
石通感觉自己的整个肺部都在颤动,然后在这种颤动中,极速地舒展。
已经打开的肺心窍,还有数个肺部的辅窍,如同受到莫名的刺激,全数地齐齐地活跃了起来。
石通不由自主地进入了深呼吸模式,更夸张的是他连嘴巴都不自觉地张开,大口地吸着气,而这一吸,就恍如鲸吞大海,一时间,只见吸而不见呼。
这一吸,风起云涌。
药园范围内,大量的灵气就此被牵引着,从石通的口腔鼻腔一路直下,进入他的肺部,然后,直入肺心窍还有诸辅窍,再然后,经过主辅窍的转化,化作一种难以形容难以名状的“气”,混合着从心脏涌出的血,进入心脏的另一部分,随后,如清风,如激流,流荡全身。
石通的全身,或者说整个身体,也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
一直抖。
如同一个人受到寒冷一直打颤一样。
但石通此刻不是寒冷,而是“舒展”。
他的整个身体,都在舒展!
灵气如水身外来,进入身体中把整个身体都变成云,然后肆意地无拘无束地舒展。
但这个舒展的过程持续的时间却并不长,也就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更具体点,就一个“吸”的时间。
尽管这一吸其实也足有两三分钟了。
一个长吸之后,是一个长长的呼。
长吸之时,整个身体都在舒展,长呼之时,石通只感觉,身体也好,心神也好,所有的“不洁”,所有的阴晦,都随着这长长的一呼而尽被放逐于身体之外。
也因此,这长长一呼,仿佛持续了一整个地老天荒。
至少在石通的感觉里是这样。
一整个地老天荒之后,却是自我身心上的空灵纯净,飘飘欲飞。
石通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看看自己。
没看出什么。
主要是也没什么供他看。
随即,他又不由自主地看向对面的叶怀清。
叶怀清正端着碗低头小饮,木碗遮住了他的面部。
石通又看向自己手中的碗。
愣了愣,下一刻,他又是一大口,这一大口,直接干掉了碗中的大约五分之一。
老眼中不自觉地闪过心疼,极度的心疼,而紧接着,石通又陷入了和刚才那样一般无二的体验之中了,极致的极美妙的极不可思议的体验。
如是这般。
一口,两口,三口,四口,五口……
最后还有一个六口。
这个开窍境的大修士,一碗汤喝到最后,硬是极为可笑地把碗高举起来,像一个小孩子般地,让碗里的汤连一滴都不剩。
是的,就是连一滴都不剩!
再加上他上一口时故意留下来的一点,愣是合成了最后的一小口。
又一次妙不可言的极致体验之后,他怅怅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空碗,然后,看向对面的叶怀清。
叶怀清把自己的碗展示给他看。
那碗也空了。
“你刚才不是在小口小口喝的么?”石通不自觉地瞪大眼睛。
“我看前辈喝得很快,我怕前辈喝完自己的然后来抢我的,所以我也跟着喝得快了些。”叶怀清道。
“何至于,老夫何至……”
石通说着这话,然后说到一半,自己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