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父对孙子的念想,超出了李序的预计。
他从午时一直讲到了酉时,从他带来的午餐讲到了大厨做的晚餐,从老王家孙子讲到了家里的老黑狗的孙子已经有孙子了。
句句不提催孙,句句都是催孙。
李序暗戳戳的想,要是刘青加把劲,是不是就没有张父出来搅局这件事了?
直到天色渐晚,井面的水温散去白天阳光照射提升的温度,开始转凉。
张父这才提起食盒作别:“时间不早了,你们还是早些歇息吧,就不用送我了。”
林献招了招手,唤来了下人,让他们清理掉狼藉的餐桌。
等到下人退去,他面对张烟抬了下眼:“你下午似乎一直很紧张?”
张烟不慌不忙,冷冷一笑:“父亲要我们生孩子,你说呢?我能不紧张吗?”
林献嘴角一勾:“你不是有个相好吗,要孩子,你们俩生就是了,不必在意我,生下来就当是我们俩的就好了。”
张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是一个丈夫能说出的话吗?
是一个正常男人能说出的话吗?
就算是没有感情,也没有人愿意戴上一顶高高的深绿色帽子吧?
张烟强调道:“我们俩是清白的。”
林献点点头:“看得出来,你的身体没有被动过。”
张烟咬了咬银牙:“你就这么不在乎?”
林献淡淡地说道:“我没有这些世俗的欲望,你能和别人生个孩子,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免得他人总是在我耳边念叨。
就像我当初娶你,也只是为了堵住那些媒婆三番五次的上门。”
张烟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一直以为林献娶她,是为了利用父亲的权势。
可没想到,整整十年,她才知道真正答案。
娶她,只是嫌烦,为了堵住媒婆的嘴。
娶她,只是为了把她当做一件工具。
所以,当工具完成任务后,就束之高阁,抛在一边不管了。
所以,在新婚之夜,他在书房看书,丢下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在婚房苦苦等了一夜。
所以,看见哭泣的她,宁愿和下人说话,也不愿和她说话。
这是何等的侮辱人。
李序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
林献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的印象中,林献是个杀人不眨眼还狂笑的屠夫。
莫非林献的情绪失衡,外在表现不是嗜杀成性,而是无情无爱?
亦或者他天性嗜杀,情绪失衡导致他没有情爱?
不太明白,却也不需要弄明白。
林献补充道:“你相好这么多年都没有要了你的身子,可能是他不行,你可以多找几个,要是喜欢健壮的,我也可以安排几个手下的官兵。”
“林献!”张烟气急,大声叫道。
她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愤怒。
充斥着身心各个地方。
让她几乎放弃了思考,只想着把面前这个可恶的人消灭。
扬起的手掌落下!
铛!
宛如击中了铁石!
张烟痛吟一声,捂着肿了的手掌倒退两步。
林献却没有看张烟一眼,偏头看向厢房。
“烟儿,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划算,还有我呢。”厢房的门打开,刘青出现在门口。
李序心中苦笑一声。
一切都乱了。
从张父到来后,所有发生的都脱离了计划。
一步乱,步步乱。
就像是多米诺骨牌,推下一块,剩下的就跟着倒下。
“希望刘兄出来,做好了相应的准备。”李序心中低语。
而后给胸口顾怜儿的指甲,注入诡异之力。
三十息的时间,刘兄,你可要把握住。
“刘青!”见到刘青出来,张烟顿时忘记了痛苦和愤怒,慌了。
刘青你怎么能出来呢?
你不是该在床底下埋伏好的吗?
你不该出来的啊!
可这些话,张烟此时不能说出口。
只是用眼神示意,让刘青不用管她,快走。
“这就是你相好?”林献起身,双眼带着审视的目光。
他不在意张烟的相好,但会在意其他事情。
明知道他每旬末回家,却躲在厢房内数个时辰,再加上其步伐矫健,多年来没有和张烟进一步发生关系。
林献断定,此人是来杀自己的。
某个不知诡异的江湖人士吗?
林献这般想道,饶有兴趣地打量刘青。
他倒要看看,这个江湖人士出手后,发现自己赖以生存的高超武艺,在他面前不值一提后,会呈现出怎样的表情?
他最喜欢欣赏,死者死亡前绝望的表情了。
他杀了那么多人,最满意的一次,还是十年前那个小姑娘抱着弟弟死前的表情。
如此完美的情绪,甚至造就出了一个中品诡异。
可惜那几年,他杀戮太过,险些让诡异复苏,逼得最近几年修生养息,好平息诡异复苏的迹象。
“我不是她的相好,只是她的好友。”刘青说道。
他走到了张烟面前,往她脖子上轻轻一拍,张烟顿时昏厥过去。
手上施展出一股巧力,将张烟送出院子。
林献原本看笑话的眼神,猛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