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夏抬眼看他,执着地问:“我呢?”
雍正从没见过她这样。
一时间甚至觉得自己没法直视她的眼泪,哑声道:“你……还和现在一样,做你想做的事,胤祥会帮你。”
池夏大口呼吸,简直不知道是肚子更痛还是心里更痛。
他给她荣宠,给她立威立德,给她站在台前的底气。
还准备留给她至尊的位置,和最可靠的辅政之人。
他心心念念急着想要一个阿哥,原来是怕自己支撑不了更久。
池夏几乎站不住了,死死地拉着他的手臂:“所以……你早就想好了,要丢下我一个人?”
雍正将她抱了起来,小心地让她靠坐在床边:“对不起……”
他伸手替池夏擦了眼泪,颓然地笑了笑:“你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因为我也怕,念念……我想找到更好的办法,我想看你每天都神采飞扬,我想和你一起教导这個孩子成长。”
“身体的变化,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试过了,每一件逆转历史的事,都会或多或少影响身体。”
“朕不能任由国家滑向深渊,不能看着江山再成焦土。”
雍正喉间滚动,在她身边半跪着:“但是念念,朕会尽量陪你们更久。”
阵痛几乎已经没有多少间隙了,池夏的腹部硬得像一块石头,她被这绵延不绝的痛楚折磨地双手颤抖。
他们都想改变这个世界,雍正有大局观有手腕有策略,是个绝佳的政治家改革家。
她有先进的技术和想法,正好还有必须要建设国家的任务。
可是改变世界就意味着逆天而行,因果缘法全都应在了雍正身上,她的系统还野心勃勃想争夺权力,登顶权力巅峰。
她的任务多完成一分,雍正就离死亡更近一分。
班禅给的那八个字,简直道尽了这扭曲的关系。
想到这么久以来,她觉得自己在放手大干,觉得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雍正在一边平衡朝政,把她的想法落实,一边安排着身后事。
池夏忽然发现自己生不起气来了。
只是心脏像是被人掐住了按在针板上来回滚,密密麻麻地痛得她透不过气。
甚至对腹中和腰上一阵胜过一阵的,山呼海啸的痛感也有点麻木了。
雍正抬手摸了摸她的唇。
池夏想冲他笑一下,但拉扯了一下嘴角,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雍正见她一头一脸的汗,几乎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刚擦完一遍,又立刻痛得冷汗阵阵,也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别生气了,朕陪着你。不说这些了好不好?”
池夏勉强点头。
多说无益。
按照之前的趋势,可以想见,以后的主线任务积分只会越来越高。
封后的任务是十万,也许下一个任务,就是三十万,五十万,不管她攒多少积分,都不可能覆盖新的主线任务完不成要扣的分。
更何况,即便她死撑着不做,雍正也不会放弃改变大清命运的机会。
她想起了抽到的“续命丹”。
现在看来,她只能继续做任务,拿积分来抽类似的道具。
哪怕是饮鸩止渴,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也许有一天,她真的能完成主线的所有任务,把“幸福指数”刷满,拿到那个能踏破时空的最终奖励!
池夏在已经连成一片,全无停息的腹痛里勉强维持着一线清明,将香囊里的清宁玉珠和续命丹一起塞进雍正手里。
这个孩子在历史中可不是她生的,在历史上也不可能是太子。
要是按照“违背历史进程”就算逆天的理论来说,他的出生,算是极大的逆天了吧?
雍正一愣,立刻要拒绝。
池夏手心汗津津的,死命按住他的手:“拿好。我还没能当皇后,可不想直接当太后!”
清宁玉珠一离身,痛感成倍地涌了上来。
池夏咬着牙,忍不住捶了一下床,爆了粗口。
好痛!怎么能这么痛!
雍正哽住了,半晌才点头:“好。让太医和接生嬷嬷进来吧?”
一阵尖锐的剧痛后,池夏脱力地倒在他怀里:“不用太医了,羊水好像破了,直接叫接生嬷嬷来,我觉得他快要出来了。”
刚才她情绪紧张大起大落,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格外卖力地想出来。
说了这么久的话,她甚至觉得这个小团子已经急不可耐了。
雍正惊住了:“这么快?”
池夏觉得自己脾气又要上头了,一口咬在他手臂上:“闭嘴!叫嬷嬷来!”
“好,好,你别怕,”雍正安慰着她,自己却连声音都在发抖,连声喊“来人”。
外头原本就围了一大堆的宫女嬷嬷和太医,一听他急着喊人,哪里敢怠慢,各个都要进去。
禾香拦下了,只带了刘裕铎和两个接生嬷嬷进去。
池夏已经痛得有点意识模糊了,但还记得雍正的“逆天反噬”问题:“你出去,刘裕铎,你也跟皇上出去!”
能离远点就先离远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