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包围村庄的士兵从村南顺着那条南北道路往北打枪,由于路面比较开阔,没有人敢往前冲锋。牛家兄弟以及村里的持枪人也不时的往南还击。不过都是毫无目的的乱打,根本看不到目标。硝烟模糊了人们的眼睛。村东村北等方向的警察也往村里胡乱打枪,只是没有接到冲锋的命令,都呆在原地不动。
牛家村的人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子弹仍旧毫无目标的从头上飞过。这边也不时的举起抢来偶尔还击几枪。
对面又开始喊话:“赶快缴枪,再不缴枪,马上进攻。顽抗到底,死路一条。赶快缴枪,赶快缴枪,马上就要冲锋,马上...”
“砰”,牛家人仍旧有人朝对面打枪。
堤堰东边的地上,躺着一片人,有活着的,也有死了的,牛家老大手里牵着一个绳子,绳子另一头拴着韩氏和小羊,只是这娘俩滚下了堤堰,躺在沟里不敢动。
喊话过后,牛老大对牛老二说:“老二,把那娘俩拉上来,咱们把她弄到院子里,一会儿当兵的攻进来的时候,就拿他俩的名唤咱们的命。”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做着以前的梦,他们没有弄清楚今天的对手非同以往,这是剿匪司令亲率队伍来剿,不会管他什么人质的安全问题,如果有令,剿灭村庄也是眨眼间的事。
老二牛武拉拉绳子说:“看来这个姓王的真死了。”随即把绳子松了,那根绳子也没有动。
弟兄两个用力去拉绳子,费了很大的劲,才把韩氏和小羊拉上堤堰,猛一用力,两个人质便滚到了堤堰的东边。这两个都还活着,只是不会说话,嘴里塞着布团。只会不停的呜呜挣扎着。
牛家老大对身边的牛家人说:“都到我家的院子里,把那些没死的票带上,一会儿当兵的追上来时,咱拿这些票换咱的命。”说罢,和老二牛武架着韩氏娘俩站起来,往院子里撤退。
他的身后也站起来不少人,从地上,拉起没有打死的票,跟在牛文的身后往牛家大院撤退。
那些被拴着的票,嘴里都被布团堵着,呜呜啦啦的不肯走。他们都看到了来救他们的人,都盼望着和家人团圆,死活都不想被二次拖进这个人间地狱了。要说这些起票的,可能是经常折磨那些票们,已经习惯,没有良心的谴责,没有同情心,不会可怜,他们对待这些人就像对待猫狗一样随便,有时候还不如猫狗的待遇。他们生拉硬拖的,像拖死猪一样把人拖进了牛家大院。有一个中枪的妇女,已经半死了,身上都是血,那个拖她的年轻人随手给了她一枪,那妇女当时就不动了。一群人进院以后,从里边“呼嗵”一声把门关上了。外面的街上,除了死人没有活着的人活动,枪声也渐渐停止了。
“牛家村的人,听着,把人质放了,把枪缴出来,饶你们不死...”
对面的大喇叭还在喊话。
包围牛家村的所有警察和当兵都停止了打枪,站在原地,等待着冲锋的命令。
“所有的人听着,我命令,进攻!”
喊声一落,所有的当兵的,警察,持枪向着这个牛头庄冲去。
村里还有稀稀拉拉的枪声响起,那是士兵和警察在枪杀手中有枪的村民和那些企图逃跑的人,还有那些没有死透的抵抗者。全村充满了血腥,就连那些猫狗也都逃之夭夭了。树上的小鸟飞到村外去了,枪声把它们吓坏了。
堤堰这边,当兵的已经把牛家大院围住,只是大门从里边紧闭,里边的人手里都有枪,还有人质,所有的人都持枪立着,站在地上,等待命令。
刘明礼弟兄也从槐树林那里赶过来,来到堤堰上查看死人里有没有他们家的人,翻看了几遍都没有发现。忽然,老二发现了那根绳子,他弯腰捡起绳子一头,拉了拉很沉,就顺着绳子上了堤堰,低头往下面看,发现一个死人像大嫂。他扑下去,抱起来发现,大嫂已经断气了。他声嘶力竭的喊着:
“大嫂,我们来救你回家...”
撕心的叫声把老大刘明礼引来,他也上了堤堰,俯首看见老二怀里抱着一个人,当时头就蒙了,他跳下沟去,看见自己的老婆王氏已经闭眼,他差点晕过去,伸手夺过来,抱在怀里,那泪水顺着憔悴的面庞滚落下来,他喊着:“小荣啊,你醒来,笑容啊,你醒醒,你不能撇下我和孩子啊,小荣,我是明礼,你睁开眼镜看看我吧,我和老二老三来接你回家....”
老三刘明义听见大哥的哭喊声,知道不好,急忙下沟去看,发现大嫂王氏已经断气,他伏在大嫂的身上也哭了起来。“大嫂啊,我来接你回家...”
这时候,堤堰的东边也有不少人在哭,哪都是人质家属来接人了。没想到这次接走的竟是一个死人。个个痛断肝肠。他们没有看见起票的人,环视四周,只有那些持枪的士兵和警察在泪眼模糊的视线里。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亲人是谁打死的,他们只有仇恨在胸膛里积蓄着,升腾着。
南关武馆的师徒几个也赶了过来,张虎见状,让几个徒弟下到沟里把人抬上来,来到刘明礼的身边说:
“大哥,别哭了,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下面看看怎样报仇吧。牛家人手里还有咱们两个人呢,不知道人在哪里,下面就是想办法把那两个人救出来。”
几句话提醒了刘明礼,他对老二和老三说:“把你大嫂先抬到车上,我去看看小羊她娘俩在哪里。走,张虎兄弟,救人要紧。”
张封手里拿着一把手枪也走过来,听说大嫂已死,也很悲痛,他劝了刘明礼几句,几个人就来到牛家大门那里。
那个拿着大喇叭的人有高喊起来:“院里的人听着,把门打开,放出人质,不然,攻进去一个不留。把门打开,放出人质....”
里边没有一点动静,这时候,有人说:“跳进院子,从里边把门打开,冲进去。”
话音一落,张虎扭头看了一眼几个徒弟,没有说话,这几个年轻的后生,转身往北走去,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两个人弯腰在墙根儿,另一个精瘦的年轻人一个箭步跳到手扣上,倏然间,如飞一样上了墙。随即就不见了人影。
这边的人似乎没看明白,人就消失了。
有一个当兵的小声说了一句:“嘿,这事什么武功....”
紧接着,外边的两个手里不知道抓住个什么东西,噌噌几下就上了墙,随后又如燕子一般消失在墙头上了。
“砰啪劈啪...”这边的人听到院子里乱打起来,不知道是谁朝谁开枪。不时的还有人的喊叫声。
剿匪司令鹿仲麟骑着高头大马在一旁观战,他朝这几个翻墙的壮士叫了几个“好!”
院子里打了一阵,枪声向着大门这里靠近,还有子弹打在大门上的声音。不一会儿,大门从里边打开,只见两个人还再向里边打枪。里边也不停得朝这边打枪。
大门口只听见一声“冲!”紧接着,呼呼啦啦冲进去一大群当兵的,个个手持大枪,像一阵风一样一直不停得往里冲,也不知道要冲到哪里,反正是一直冲到冲不动为止。
枪声又停止了,那个军官拿着个大喇叭喊道:
“他骂了个比的,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挨屋剿灭,一个不剩!”
忽听不知哪个屋里有人喊:“我们出来也行,你要保证我们的安全。我们手里有人,不然咱们一块儿死。”
拿着大喇叭的人说:“出来吧,把人交出来,饶你不死。”
不一会儿,从几个地方出来不少人,前边有人质挡着,后边都是手中拿枪的牛家人。
“放开人质,把枪扔掉。”
大喇叭命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