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遥不解流毓如此厉害为何会被衡阳抓住,她的脑子已经想不清楚这些事了。当她看到那一盒子东西的时候,她的心已经彻底乱了。她知道衡阳是想趁着帝熙回宫之前将自己赶尽杀绝,她也知道自己此去定是有去无回,可是她顾不了那么多。那里有她爱的和爱她的人,她一生的执念和亏欠都在那里,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去闯一闯。
华遥除了写了封信给帝熙叫他回京救帝安和帝玥外,其它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就打算骑马赶往京城。刚出城门就见苏影骑在马上,静静地等着她。
苏影看着他,声音低沉:“我送你回去。”
华遥想都没想,就道:“你才从南境赶来,不宜再奔波。再说此去九死一生,我不能连累你。”
苏影神情安静坚毅,如悬崖上料峭的岩石,沉静道:“你都知道是九死一生,那你一个人还能活着回到京城么?”
华遥抿了唇没说话,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缰绳。
苏影看了她一会儿,放软了语气道:“时间紧急,走吧。”
两人离开桐城不过七天就遇到了,就遇到了五次刺杀。幸好有苏影在,要不然华遥可能连桐城都出不了。
夜色已经很深了,苏影看华遥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心口撕裂一般的疼。便快马两步,上前拦住她,“你不能再赶路了,再下去你会死的!”
华遥急忙拉住马,才道:“我没事,还坚持得住。我如果会去迟了,他们全都会没命的。”
“如果你死在半路,他们会更加没命。”苏影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大石,钝钝的痛。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住胸口的异样,沉声道:“来得及的,你相信我,我会及时把你送回去的。”
华遥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便也没再坚持。两人下了马,寻了个避风的山坡落脚,因着怕被追杀的人发现,便没有生火,华遥冷得抱紧自己的身体。
苏影看见华遥冷得瑟瑟发抖的模样,过去解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在她旁边坐下来。
黑暗中,华遥只能看见模糊的山峦轮廓,身旁的苏影也是看不太清。她问道:“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追杀我?”
“桐城一战再一次让你名震九州了,这样能以一支曲子杀敌千千万的人,无论对哪一国的君主来说,都是不允许存在的。”
华遥淡淡道:“躺了那么久,我倒是忘了。只是我做的本就是天理不容的事,即便他们不动手,天道也不会放过我。”
天道?苏影心里仿佛割开了一个大口子,冰冷刺骨的寒风呼啦啦的往里面灌,让他又冷又痛。那个人可以说“便是逆了这天道,我也会护她一世长安”,可是他却不能。他触摸不到他们那个世界,就算他想,他也无从下手。
曾经他以为,只要他学会了世上最好的剑术,他就可以保护他她,到头来却发现他什么都做不了,他谁都保护不了。从头到尾她都不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不过是他以为。
华遥打了个呵欠,问道:“我们还有几天才能到京城?”
苏影道:“还有两天。”
华遥刚刚入睡,身后突然传来利箭破空的声音,她还没反应过来,苏影已经抱着她迅捷的滚过原地。她回头一看,方才两人呆的地方深深地插着一排整齐的利箭。
马之前被栓在树下,里两人有点远,而周围全是黑衣人,他们根本不可立即能骑马逃走。
苏影把华遥护在自己身后,拔出青霜剑,便与杀过来的黑衣人死缠在一起。
双拳难敌四手,没过多久苏影身上就添了几道伤口,他知道华遥看不见,便硬是忍着没吭一声。
在黑暗里华遥确实看不见东西,可是她感觉得到苏影身体片刻的僵硬,她也能闻到苏影身上愈来愈重的血腥味。她又惊又痛,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她不敢出声,她怕她让他分心,受更多的伤。
苏影的伤太重,动作越来越缓慢,黑衣人的刀剑愈发狠厉的劈在他身上。但饶是如此,他也严密的将他护在身后,没有让他收到一丝伤害。
在苏影腹部被刺一剑,口中鲜血喷涌,无力跪倒在地。华遥终于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滚落下来,她哭道:“苏影,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苏影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挥手一剑割断一个黑衣人的咽喉,鲜血喷溅了华遥一脸,几乎将她灼伤眼睛。
苏影再度站起身来,背对着她坚毅沉稳道:“我说过会把你送到京城,就绝对不会食言。”
“我不去了,我不去了。”华遥哭道:“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的死来换我活命的机会。他们不会怪我的,不会的。”
“可是我愿意。”苏影咽下口中的鲜血,隐忍而决绝,“如果我的死能换你活命,我甘之如饴。”
“不可以……”华遥泪如雨下,她本就是该死之人,她不该拖累苏影的。苏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他不该埋葬在这里。
苏影身上一共被刺了三个窟窿,十二道伤口后,两人终于移到拴马的树下。苏影一把将华遥扔到马上,自己却没有上来。
华遥泪流满面的拉着他的手,决绝道:“你和我一起走!”
苏影深情的看着她,悲伤道:“公主,接下来的路,你要一个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