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在马府青翠秀美的园子,黄道周一脸悲悯,回望马士英的书房,心中猜测着那封书信的来头。
黄道周走后,马士英拆开了书信。细细读完,沉思不语,将信递给了张秉贞,阮大铖也走上前一起观看。
“嚯,豫亲王的亲笔信!”阮大铖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般惊呼道。
马士英瞪了他一眼,开口道:“高官厚禄招揽我等,怎么,集之心动了?”
阮大铖挠着头嘿嘿一笑道:“说不心动那是假的,读书不就是为了做官吗?给谁做都一样,只要让我荣华富贵一辈子就行。”
张秉贞闻言,讥笑道:“你真是读书人的败类,不忠不孝!”
“嘁,南京那帮老朱家的勋戚贵族都降了,我如何降不得?张符之,你清高,你了不起!”阮大铖回怼着,心中确实对张秉贞这种死鸭子嘴硬的人十分不屑。虚伪,实在是虚伪。
“行了,这信,谁要降谁拿去。”马士英将豫亲王多铎的亲笔信放在了桌上,起身走到门前,又回头道:“估摸着再有三四日,清军便会抵达,要出城就抓紧,否则张国维一旦闭城,就不好走了。”
说完,马士英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
张秉贞则是看了一眼桌上的信,有些犹豫,沉思许久,终究还是没有拿,起身径自离去。
房中只剩阮大铖,他围着那封信左转右转,嘴里碎碎念着什么,转了半天,终于伸手将信塞入了怀中,然后贼溜溜地出了书房,急匆匆离开了马府。
......
此时的张国维正在城中最好的酒楼宴请豪商富贾们,募捐银两。朱常淓也带着楚王朱华壁在王府侍卫的护卫下抵达了钱塘江边的郑鸿逵兵营。
戌时中,杭州城东北,艮山门。
张煌言正手持令牌,叫开了城门,一身酒气进入城中。
“多谢了,诸位辛苦了!”
“大人客气了!”
与当值小旗寒暄几句,张煌言正要回总督衙门,转身却见一架马车缓缓驶来。
小旗官眉头一皱,亲自上前拦住车架。
“何人胆敢犯禁出城?”小旗按着腰刀喝问道。
只见马车帘子掀开,阮大铖硕大的脑袋伸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块兵部令牌,口中蛮横道:“瞎了你的狗眼,认不得兵部令牌?”
那小旗接过手下递上的火把,凑近看了看,随即便笑道:“还真认不得。”
“放肆!”阮大铖怒道。心中却犯起了嘀咕,自己这令牌可是货真价实的,只不过是弘光朝所铸,寻常的兵丁哪里分得清,见到兵部令牌只会行礼让路。今儿这小旗难不成还是个文化人?
就在阮大铖心中疑惑之时,却听那小旗幽幽道:“半个时辰前,监国有令,自接令起,浙直军政要务悉数以王府印信及总督令箭为准,凡此之外,一律无效。”
阮大铖登时色变,暗戳戳地收回了手中的令牌。
“哦,对了,这位大人,您难道没接到监国谕旨?”小旗官冷笑道。心中已然认定眼前之人有鬼,偷偷向四下士卒暗示将马车围住。
张煌言在一旁看的饶有兴致,时不时打个酒嗝儿,他认得阮大铖,每次拜见潞王,这家伙都会把屁股撅的老高,让他印象深刻。
“这不是公务紧急,着急出城,所以没有接到嘛。”阮大铖拉着脸,故作姿态道。
“监国谕旨,杭州诸事俱交总督衙门署理,授张督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之权。大人要想出城,得先有总督衙门的令箭才行!”小旗官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四周,见手下已经将马车围住,便不再废话,直接大声喝道:“将此人拿下!”
阮大铖被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爬上车的士卒直接拖下马车。
一脸懵逼的阮大铖被压在地上,他没想到这小旗这么勇,说动手就动手。正在挣扎的他恰好看见了不远处看热闹的张煌言,急忙高呼:“玄著兄,救我!”
却见张煌言大笑着摆摆手,大声回道:“喝多了,不喝了不喝了!”,随即便假装醉酒,晃晃悠悠地远去。
阮大铖被捆了个结实,看着装傻的张煌言,愤愤道:“读书人不救读书人,你算什么读书人?呸呸呸!”
啪!
小旗官一个大嘴巴子扇来,不耐烦地骂道:“犬吠什么?实话告诉你,张督抚早就密令重点防着你们这些个旧官跑路了。”
“汪!”阮大铖被一巴掌扇的七荤八素,见小旗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竟然发出了一声狗叫,一口咬在了小旗手上。
那小旗正要教训阮大铖,就在这时,另一架马车飞驰而来。
“速速住手!马首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