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的戏即便再怎样顺风顺水,等到澡堂戏全部结束,也都是深夜了。
柳怀拖着和死狗一样的身躯走回了宿舍,随便洗漱了下,顿觉疲惫,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总想着一堆事情。
其实拍电影真是个特别枯燥的事,就像阳片,一群人付出了无数人力心力,在澡堂里折腾了两宿,结果成片了一看,上映时就三分钟,而且只是个边角料情节,顿时就觉得特萎靡。
这还算好的,要是因为导演后期剪辑时,把你直接给剪没了,等于这段时间完全白忙活。
就像是莱昂内的美国往事,初版长达十个小时,但因为上映时电影时间太长,影院觉得不合适,硬生生给砍到了两个小时出头。
等于五分之二的拍摄经费打了水漂,观众还完全看不懂拍了什么。
最后4000万美刀的成本票房只有500万美元,亏的裤子都当掉了。
搞得莱昂内这么大的导演,不久后也郁郁而终。
再比如王墨镜拍的东邪西毒,原来把王小倩定的女主,结果电影剪辑完了一看,好好的女主最后成了路人甲,还只有两秒钟的侧脸镜头,这你敢信?!
自己重生开了天眼不假,在阳片剧组的时间很快乐也不假。
但前世的经验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命运还是得自己把控会更好些,至少,得有足够的抗风险和波动能力。
既然对抗不了资本,要么加入资本,要么就是被资本摆布。
自个儿还是得在不影响影视主业的前提下,去做点什么。
……
……
又是几夜无风无雨,剧组的拍戏大业蒸蒸日上。
斯琴老师、方化等一众老演员轮番上阵,演技着实让柳怀等人震惊到了。
斯琴老师演的是马小军的母亲,戏份不多,也就寥寥十来句训斥的话,但牛逼的是,根本就感觉不到枯燥与无趣,而是非常的自然顺畅,甚至凭空让柳怀升起了一丝抵触的情绪。
单单这份功底,就能把自诩演技长进不少的柳怀轰成渣渣。
他重生后,一路被人称赞,自己都觉得自己仿佛天生就是个演员的料。
但仔细一琢磨,这会儿自己对比的其实都是一些从未演过戏的萌新,这几天真遇到了行家和老戏骨,就像是白银遇见钻石,全线被吊打。
但柳怀一点都不沮丧,在这种环境下的成长和刺激,反而让他兴奋得浑身战栗。
看剧本,演戏,晚上总结,然后重复循环。
一晃眼瞅着就要五一,这会儿还没有双休,一直遵循的是北方大国的周六义务劳动制,也就是每周六天工作制,双休日得再过两年才能普及。
这么一算,其实距重生前也才二十多年的功夫,不算太久。
戏拍了几场,姜闻因为剧组的事情,跑去彩云省去了,说的是讨论剧情,其实大家都门清——丫的就是去化缘了。
阳光灿烂的日子拍摄就是这么坎坷,光超过一周的停机就有四回,才三天这都还算短的。
没了导演,剧组又只能停摆,好在眼瞅着就是五一,张桦索性合理利用调休制度,给大伙放上三天假。
但等姜导回来后,得他喵连续干三个星期的活!
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的大嘤都不带你这样剥削的!
没了戏拍,又没啥事情好做,柳怀和耿快便借着这个假期收拾收拾行囊,回了趟老家。
大行县其实离方山区不远,也就四五十里地,两个多小时也就到了。
柳怀的老家就是大行县城关一筒子楼,属于财税系统单位的根据地,黄灰色的墙体,脏兮兮的,就连爬墙虎都懒得上去。
在印象中,再过几年这楼就得被拆了,没有什么大富大贵,就分得五环内三室一厅一套,外加三万块大洋,柳爸去买了套家庭影院设备,钱就没了。
所以说人永远没办法赚到认知能力以外的钱。
刚回家时,父母都不在,毕竟都是上班族,闲着没事也不会翘班早退,直到傍晚时分,伴随着稀稀疏疏的开门声,有人进了门。
“妈!”虽然二十多年再没来过,但儿时记忆显然历久弥新,只听着脚步就知道是谁来了。
望着年轻了快三十岁的母亲容颜,柳怀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重生前自己都老了,母亲的头发已经斑白,身材也早已走样,走路都不太利索。
此时才四十出头的年纪,脸上都只有些许皱纹,完全无法比拟。
柳妈意外见到儿子归来,也是颇为高兴,连声抱怨着回家怎么连电话都不打一个,实在不行,BB机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