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天降之喜。
吕布咧嘴一笑,他正想着要如何将种伯衡掳到军中,只是苦于不知对方此时身在何处,没想到自己不过刚刚过了东街,种伯衡便迎面撞入自己手中。
哈哈,岂非是天意如此?这种伯衡合该入我军中!
“那马上的,交出种伯衡,饶你不死!”
吕布横戟立马,声若雷霆。
杨奇身下马匹被这一声惊得连连后退,长鸣不已。
几乎就在吕布声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道闪电撕裂天空,蜿蜒闪烁,生生将无云阴空砍做两半,衬得扼住街口的吕布如同神魔一般。
令人心生畏惧。
杨奇稳住身形,意识到吕布恐怕来者不善,沉默片刻,寒声质问:“温侯欲反乎?”
吕布仰头大笑:“哈哈哈,将死之人,何必装傻充愣,明知故问?”
他猛地收住笑,手中画戟直指杨奇:“布戟下不斩无名之辈,且上前通名!”
杨奇难得陷入了瞬间的迷茫,奇虽平庸,忝居高位,但同温侯与太史令也是同朝为官,每日相见次数也并不算少,为何这二人今日见奇,全是一副素不相识的模样?
奇的相貌,就这般让人难以记忆吗?
杨奇晃神一瞬,按住腰间手戟,俯身凑近种平耳边,面色凝重:“太史令可是与吕布有仇怨?奇观吕布来势汹汹,似乎意在太史令?”
种平早在吕布喊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人就傻了。
不是,什么仇什么怨啊?我寻思我也没惹过你……呃,硬要说的话,当初搞离间计是坑了你一把,但是也不必记仇到今天吧,而且诛董以后你不仅有名声还有编制,结果应该不算差吧……
种平突然有点心虚。
“平与温侯,不曾有过多少交集,硬要说仇怨,怕是唯有诛董之事。”
杨奇眉头一皱,抽出手戟,腰部发力,双腿紧紧夹住马身,作出应战姿态。
“奇先时以为温侯还算个英雄,不料竟是如此心肠狭隘之人!奇深为不齿,太史令放心,奇必不让吕布得逞!”
种平看了一眼前面手持方天画戟,骑着赤兔马的吕布,又看了一眼握着手戟的杨奇。
这……
你是不是对自己的武力值有点太自信了?对面可是装备全开的吕布啊,武力值得有个98、99吧?冲上去不是送人头?
“侍中,平以为当务之急是同南军汇合……”
种平委婉的表达了一下:要不,咱们还是润了吧,打不过,打不过啊。
“那白面小子!窝窝囊囊的做什么?莫非被布吓破了胆,连一战之力也无?!”
吕布等了一会儿,不见杨奇通名,心中不耐,只以为是遇上个假把式——看着甲胄下肌体,还当他有些勇力,可堪一战,不料却真是个没胆气的怂货,白白浪费自己时间。
这般想着,吕布也懒得再同杨奇废话,大腿微微发力,赤兔马身随主动,后蹄一蹬,如同一道赤色闪电划过天际,杨奇甚至来不及反应,那画戟寒光便已至眼前。
奇今日,便要命丧于此吗?
那点寒光越来越大,晃得杨奇睁不开眼,心中惊惧不已,身上力气一泄,缰绳自手中脱手。
生死面前,真正能保持风度的到底还是少数。
千钧一发之际,种平“寿命论”的buff再一次发挥作用。
他脚上木屐突兀落下,恰巧掉在马前蹄的泥洼之中,与泥水中的一片水瓮碎片相碰撞,尖锐的陶片随着水花溅射而出,正正好扎进马脖子上的动脉之中。
马匹哀鸣一声,双腿一弯,向前倾倒。
血液喷洒,如同红色泉流干扰了赤兔马的视线。
与此同时,吕布脑中突然闪过一念:若是伤了种伯衡,岂非得不偿失?
心念动摇,手中画戟也就失了那无敌之势,加之杨奇和种平在马匹的前倾之力影响下,双双向前下方偏移。
吕布这势不可挡的一击,便被四两拨千斤地化解开来。
以上种种,看似漫长,其实也就发生在瞬间。
种平重重摔在杨奇身上,差点被甲胄干碎了老腰。
杨奇压在马上,手戟因为惯性,扎在马背之上。
还有一口气的马:呦!呦!!!
“不知温侯寻平,所为何事?”
种平眼见自己是逃不过了,干脆从杨奇身上爬起来,先行了一礼,面上镇定,心中疯狂呐喊:“统哥,我要寄了,快来救一救啊!不是说寿命没到是死不了的吗?现在这情况还能怎么逃啊!”
吾命休矣!
“系统数据精准率为100%。”
“可是吕布明摆着是要杀我!你总不能来个机械降神,让我从他手底下飞出去啊。”
种平完全想不通系统能有什么办法让自己逃过一死,这一刻,他想起自己那不靠谱的老爹;想起自己才注了几章的《东观汉记》;想起蔡邕……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这個时代有了这么多羁绊,如果现在给他回到现代的机会,他真的能干脆的抛弃这些人不管吗?
统哥,给点力,我还不想死啊!
种平的求生欲空前高涨。
吕布画戟杵地,眼珠一转,面带笑容,放缓语气,主动拉起种平,道:“少府何须如此客气,布可是对少府仰慕已久啊。”
种平望着吕布这别有用心,不怀好意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菊花一紧。
等等,历史上吕布应该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不良嗜好吧?
别这样,我害怕。
种平硬着头皮,微微拱手,将连带着上辈子,一共三十一年的诚恳全部凝聚于眼中,同吕布对视:“平黄口孺子,智短计拙,凡才浅识,实是难入温侯之眼……”
“诶呀!”吕布摆摆手,心想这种平什么都好,就是小小年纪学了一套废话,跟贾诩似的,叫人怪腻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