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封静静地推开门板,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高处的薛仁扈。
怕引发“气机感应”之类的扯蛋事件,他立刻收回目光,担着柴禾向伙房走去。
郑老彪和老宋等六人一个没落下,全都气喘吁吁地在场间搬运着木箱和粮袋,看得出来,干活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原来老寨主的嫡系。
而寨子周边,早就被持刀张弩的山贼给圈住了,门口的箭楼上也站满了人。
堪称戒备森严。
韩封绕开人群中心,摇摇晃晃来到伙房,只见里边正忙得不可开交,李凤儿嗓子都喊哑了,就连很少露面的乌三儿也在帮忙。
昨晚薛仁扈忽然下令,要他们准备出可供二十人消耗一个半月的干粮。
这活儿来得又急又猛,伙房忙了一宿,直到现在还差了三成呢。
韩封卸下担子后,便也过去帮手。
终于,午时一刻,外边的货物装好,而伙房的干粮也准备齐全,分了二十个搭链。
薛仁扈亲自检查了一下干粮和水袋,见没什么问题后,大手一挥,车队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殷溪岭峰峦叠嶂,路径崎岖,原本是无法走车的,但近年来,薛仁扈让手下开山凿石,或是火药爆破,在山势较缓的西侧,硬是开辟出一条可容一车的窄道来,平时用断木封死,直至今日方派上了用场。
押车的全都是薛仁扈的嫡系,人人胯刀背弩,武装到了牙齿,领头的则是一个生面孔,但联想到马三儿之前所说的山外来客,估计就是此人了。
薛仁扈并没有随车走,他的直属手下如今只剩下十几人,如果本人不在寨里坐镇的话,很容易后院儿起火。
…………
车队出发后不到半日,黄昏时分,夕阳红得像血一样。
薛仁扈在主吊楼里,接到了来自手下的求援。
“你说什么?你们被官府伏击了?”
他咬着牙,一把将面前浑身是血的下属提了起来:“不可能!你们才出寨一个时辰,官府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
下属艰难地道:“小人也不知道,而且他们好像早有准备,甚至带了裹铁皮的木盾,咱们的弩箭作用有限,现在两边儿僵持着,兄弟们急需救援!”
薛仁扈缓缓将这人放下,喘了两口粗气后,轻声道:“你做的很好,下去包扎一下,一会儿准备带路。”
待下属离开,他端起桌上的酒坛,仰起头鲸吞而尽。
就在这喝酒的功夫里,薛仁扈便已将眼下的形式分析明白了。
其一,寨里绝对有内奸,且级别不低,不然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消息传递出去,不过眼下还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其二,必须马上驰援,即使车上的钱粮不要了,人和弩也一定要拉回来,他们才是自己立身的根本。
想到这里,他立刻披上纸甲,随即召集山上剩余的所有人,简短地向他们说明了一下情况,最后加了一句:
“车上的钱粮无论抢回多少,等回来后,在场之人都分走一半儿,我薛仁扈说话算话!”
这一下就大大激发了众贼的士气,他们立刻穿戴好防具,拿起刀剑,嗷嗷喊着便跟随薛仁扈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