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杀去洛阳并不需要十日,她独自一人行走惯了,脚程极快,自洛阳传来消息时,也不过十日而已。
长孙无玥如何被杀我并不清楚,只知道她死于七不杀山庄之手,只是七不杀山庄一向被人雇来杀人,而杜如晦之弟杜楚客才刚殒命于洛阳城外,且皆因长孙无忌之故,因此传言便说十有八九是杜如晦花钱雇人杀了长孙无玥。
李世民显然不可能蠢到如此地步,长孙无玥之死,他自是伤心,却并没有对杜如晦有任何动作,一方面他的确认为杜如晦不可能这么干,另一方面,稳定洛阳局势,非杜如晦不可,他如今十分倚重杜如晦,自然不可能不管不顾去动摇自己的根基。
杜如晦本就气愤于长孙无忌,因此对长孙无玥的死便表现得十分淡然。
杜杀告诉我她在洛阳的所作所为仅此而已,并没有做什么别的事,可却奇怪得很,长孙无玥被杀后不出三日,杜如晦府中竟有家人跑到李世民面前状告杜如晦勾结晋阳李元吉,意图里应外合,谋刺李世民,并迎立李元吉为洛阳之主。
我闻言十分纳闷,杜杀并不关心其后的事,她要保证的只是张文苏能以最小的代价攻下洛阳,至于如何构陷杜如晦其实根本半点必要也没有。
可有人却硬生生拉上了李元吉,这却是为什么?
甘露殿中,我一边来回踱步,一边问道:“杜如晦勾结元吉之事,可有何证据?”
杜杀点头道:“揭露杜如晦的府中下人向李世民呈递了杜如晦与齐王来往的所有书信。”
我道:“李世民可有查检过?”
杜杀道:“彼时我已经折返,余下的事并不知情。”
我想了想道:“段志玄?”
子闵在旁闻言道:“为何提到此人?”
我道:“便是他攻下了黎阳仓,截断了张先生的粮草,倘若……”
子闵道:“元吉与杜如晦勾结之事,本该是无中生有,为何会有书信为证?大哥还是弄清楚才好。”
我道:“此事自然要弄清楚,只是目前看来,洛阳的情势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得多,如今张先生缺粮,进退维谷,我本以为可以策反洛阳,现在想来不易,便只好先攻其后,段志玄领兵在外,也许可以策反。”
子闵摇头道:“段志玄其人既选择了李世民,便绝不会有贰心,大哥也不必在他身上做文章。”
杜杀道:“兄长……”
我见杜杀目光中露出少有的着急之色,心下明了她定是为了张文苏,便安慰道:“放心,大哥自有办法。”
子闵道:“杜如晦与元吉串通之事,说不定便是契机。”
我点了点头道:“杜杀妹妹,不如我亲自去一趟洛阳,看看究竟如何。”
子闵闻言拦道:“上一回你亲自去神策营涉险,裴叔父与韦尚书都曾上本劝谏,大哥仍是不听?”
我笑道:“他们劝谏,不过是担心我有危险,如今我不是好端端回来了么?”
子闵道:“可听卢公子所言,却也凶险得很。”
我想了想,突然记起被关押在牢中的长孙无忌,便起身道:“我去见一个人,你们稍候。”
说着便找来窦诞,与我一同去了刑部大牢。
长孙无忌在监牢中看书,见我来了,冷冷道:“李建成,你究竟想怎么样?不如杀了我,将我关在此处,难道是想以我去威胁谁?实话告诉你,没有人会受你威胁,你若以我为质,大不了一死。”
我摇摇头道:“长孙先生,我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令妹长孙无玥在仁寿宫中被杀了。”
长孙无忌闻言,手中书掉落在地,“腾”地站起身来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