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邾城出发向西,穿过滕国的狭小国土,抵达泗水岸边,鲁、宋、滕三国的国境便在此处交汇。
这个时间点上,那条连通济水与泗水,横亘在鲁、宋之间的菏水还没有开凿,未来菏水的还安安稳稳地蓄积在曹国境内的菏泽之中。
原本在鲁、宋之间作为缓冲带的郜、极、茅三个小国,在鲁隐公执政期间被灭掉两个,仅剩一个茅国还在苟延残喘。
两个大国直接接壤在了一起。
费伯庈父(读:秦)帅军在滕国以西营筑了私邑郎邑,后来随着费伯之死,被鲁国公室收回,现在成为了控制泗水上交通往来的一座坚城。
鲁军放弃了占领的极和郜,在郎邑保留了硕果仅存的一支机动兵力。郎师丝毫没有参与曲阜叛乱的意思,而是一心一意地执行监视宋国的任务。
如今的极、郜两地,虽然名义上还是属于鲁国,实际却相当于是在自治。
两国的公室早被连根拔起,鲁国虽然撤军,但并未彻底放弃对这两地的控制,而自齐鲁战争以来,宋国也开始不断向这两地渗透,使得两地的势力错综复杂。
为了不至于露宿,诸儿二人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极城的城门关闭之前入了城。
只是,在城内来回兜转多时,不见有旅舍接客,食肆也都早早关门了。
二人找不到借宿之处,也只能将役车靠在城墙的墙根处,把行李的包裹打开当作垫子,打算吃些干料之后,将就着在役车上睡了。
额头上滴下一点水来。
诸儿一个激灵。
不多时,又是一滴,落在手背上。
不好,这是要下雨了啊。
愁怨地望了眼天边,又是阴云压顶。
正踌躇间,忽然见有人在朝这边招呼。
莫不是旅舍有空房了?
那人渐渐近了,昏暗之中,也只能看得出是个中年男子。
“来客非齐国太子乎?”
那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诸儿皱起了眉头。
孟姜背着身子,已经将包裹着佩剑的布包解开。
“执事请勿紧张,”那人的语气很是平静,“我家主人有请。”
什么人会在这处三不管的地界等着自己?
诸儿按下孟姜递过来的剑,自己下了车,向那人一揖。
“既如此,请引我前往。”
说着,牵着马,跟在那人的后面。
雨已经开始下了起来。
转过几个街角,跟着进了一家大院的门,肩上已经被淋湿了。
有人过来帮忙牵马,诸儿便送了辔绳,携着孟姜去往室内。
前来迎客的主人罩着面纱,不能识其真容,听声音,却是一位贵妇人。
“妾乃宋故司马孔父嘉之孀妻,未亡人巢氏也。闻子木金在齐之范邑,又闻执事之将往宋也,故待于此,特来相问。”
诸儿内心不免怀疑起来。
听对方自报家门,看来不错,但她现在也是宋太宰华父督之妻了,到底心向的是哪一边,还不好判断。
“孺人家君知之否?”
那贵妇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叹了口气。
“执事远道而来,不巧天降霖雨,衣衫既湿也。请为君拭之。”
巢氏从袖间抽出一块丝绢,向前迈出一小步。
身后孟姜周围的空气似乎在蹭蹭地散发着热量。
诸儿当即退开一步。
这合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