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在寝宫之中,他就在等着朱祁镇来见他,等着自己的兄长到自己的面前来,但是他也知道朱祁镇不敢来见自己,也不能来见自己,自古二龙不相见。
他想过无数个朱祁镇会请来当说客的人,其中最大的概率他觉得是孙太后,身为朱祁镇的亲生母亲,就算是自己待她礼数周全,但是终究隔着血缘。
也或许是内阁的一群人,他对于这群人不报太大的希望,长久的相处下来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做事的能臣,自己的眼光也没错,但是这群人私心都不小,为了在朱祁镇面前立功,谁来他都不意外。
唯独于谦,他怎么都没想过于谦。
可偏偏怎么就是于谦呢!
悲愤交加的景泰皇帝一口血喷了两三米远,朱见深这才明白电视剧里面原来不是为了视觉张力而故意剪辑的,没曾想真能喷那么远。
一口血喷出来,景泰帝已经如同飘零的枯叶跌落在地上,雪上加霜。
“陛下,陛下!”
于谦慌张的冲向了朱祁钰,将之搀扶起来。
朱祁钰手一甩不想要于谦的搀扶再次跌落,好在身后的朱见深虽然年纪不大,力气还行,扶住了他,不然他现在这样的身子骨,要是梅开二度搞不好就直接下去了。
朱祁钰看着朱见深,悲愤之中又多了一份羞愧。
还不等他说什么,砰的一声,于谦双膝跪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可与日月争辉的名臣,此时正痛哭流涕:“陛下!”
一声大喊让朱祁钰回过神来,五内剧痛的他痛苦的坐回了床边,失望和悲痛占据了他所有的情绪。
“于谦……便是……便是他给你许了再多的东西,你也不该来啊!”
杀人不过头点地,于谦来了就是来诛他心的。
朱见深此时开口了:“皇叔。”
朱祁钰看向朱见深的时候,方才那副悲愤交加的表情就没了,苍白的脸面无表情:“今日倒是得恭喜你了。”
“皇叔也不必怪于谦了,是我骗他来的,我说是皇叔有旨意,命他来见。”
“你这么帮着他说话,想来于谦应该已经跪拜过大哥了吧。”
略带讥讽的话语如同刺刀扎在于谦的心上。
于谦整理了一下情绪,表情严肃决绝的说:“陛下,臣今日来,不是来当说客的,虽然沂王殿下诓我,但是我也已经料到了,臣来是来尽忠的,天子受难哪有臣子享乐之理,臣今日开始便陪着陛下,陛下生则于谦生,陛下死则于谦先死!”
于谦来此是来慷慨赴死的。
“于谦……”朱祁钰颇为感动的看着于谦,他知道于谦说的出,做得到,自己方才是误会于谦了。
朱见深暗叹一口气,这样的话自己的努力就白费了,但是心中对于谦也更加敬佩了几分,若是贪生怕死的于谦,又如何值得自己绞尽脑汁的来救他。
“皇叔,于谦是个好臣子,我也不想和你绕弯子,我想让于谦活下去,若你写下让位诏书,于谦不会有任何事。”朱见深觉得自己是在做坏人,但是现在实力有限,能保下一个是一个。
朱祁钰审视着这个被自己废掉的侄子,之前被软禁在沂王府的十一岁孩子,现在却和自己讨价还价,但是他的表情并不趾高气昂,也无嘲笑之意。
“你们赢了,但是想让我写下让位诏书,让那家伙顺理成章的上位,死了这条心吧!”朱祁钰的语气中带着不忿。
大明皇室除了四倍弱水以外,就属叔侄关系难相处这个debuff世代相传了,朱祁钰和朱见深就像是命里犯冲一般。
“皇叔,事已至此,不管你写不写父皇都将登上皇位,皇叔若写下诏书,相信群臣和太后都会力保皇叔颐养天年,于谦这样的臣子,皇叔也不想他枉死吧,其他的臣子也一样。”
朱祁钰看着朱见深仿佛他不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了,而是在和自己同朝而论的内阁大臣。
“朕听出来了,你所有的行为都是想要救于谦,那朕问你,接下来于谦会怎样?为什么需要你救他。”朱祁钰忽然间气势提了上来。
朱见深略带犹豫,而后说:“于谦有功于社稷,父皇重登皇位,徐有贞等人与于谦素来不睦,于谦又是皇叔一朝重臣……”
“所以你认为你父亲一定会杀于谦是吧,哈哈,哈哈哈哈。”朱祁钰的嘴角带着嘲笑,在嘲笑自己那个昏庸的大哥:“你也知道你父亲就是这样昏聩的人吧,大哥!你这儿子倒是比你明理的多!”朱祁钰发泄式的大喊。
“对了,你想对了,你父亲一定会杀于谦,他就是这么个昏聩无能的人,他怎么配当大明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