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怎么就算准了,这些守军看到咱们就会投降了?”
天色微微发亮的时候,颜季明和李光弼在土门关城头上散步,身后的小城内尽是降卒,少数死忠也被人揪出来,后者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便被颜季明下令斩首示众。
李光弼没有露出什么骄傲的神色,只是淡淡说了几句。
很快有人来请颜季明过去看一些东西,颜季明便先告辞离去,留下李光弼望着远处,眼神平静。
洛阳。
昔日有东都之称的洛阳,在叛军进城之后,就再也不复往日的繁盛。
骑马横行的士卒随处可见,抢布匹、钱财对他们来说已经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只要不是做的特别过分,就没有人来管他们。
但“特别过分”的定义是什么,没人知道,因为叛军中的不少将领也在带头劫掠。
洛阳城实在是太富了,叛军如入宝山,没人能控制住自己的欲念。
哪怕是安禄山。
“安节度今日又在宫中歇息一日了。”
两人对坐而谈。
“先生,如今唐军节节败退,不得已固守潼关,正是形式一片大好,您又何必在这叹息呢?”
说话的人名叫史思明。
安史之乱的史。
史思明向来奸诈,心性狠戾,但面对着这位“先生”的时候,却显得较为温和,不光是因为面前这中年文士是安禄山的心腹谋士严庄,也有些钦佩严庄的意味在里面。
严庄的眼光确实比很多人要长远。
史思明疑惑道:“我军自范阳起兵,平卢早就臣服,河北河东兵马尽皆披靡,天下几乎大半在手,先生又有什么好忧虑的。”
“如今中原哪还有什么强兵?我军一路胜仗,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严庄冷笑一声:
“我所虑者,是长安反应过来,调集强兵固守潼关,我军前进不得...”
“在下听说镇守潼关的,是封常清那个软蛋。”
史思明不屑道:
“凭他也守得住潼关?”
“倘若这时候,河北又起大乱呢?”
严庄意味深长道。
史思明一愣,缓缓道:“河北原本就望风而降,哪里还能有什么乱子?”
严庄不多言语,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推到史思明面前。
“就在前两日,河北十七郡恢复大唐旗号,杀掉投降我们的官吏,在常山郡、平原郡两处聚集兵马。”
“如此一来,我军危矣!”
史思明霍然起身,急切道:“为何不立刻禀告大帅?”
“大帅搂着美人,正缠绵温柔乡呢。”
严庄摇摇头,露出脸上一处伤痕来。
“他不肯见我。”
“那我就跟您一起去,他总会见吧。”史思明恼火道:“河北若有疏失,我等俱是唐军瓮中之鳖,哪还有什么退路!”
“将军少待,你想想,大帅连我都不肯见,就算你跟他如同手足一般,只恐也不得召见。”
严庄见史思明上钩,故意劝解几句,然后又道:
“还得找个让大帅见咱们的理由。”
“这...还请先生但说无妨。”严庄没看到,史思明眼里也闪过一丝戏谑,他装着憨厚道:“我乃是粗莽武夫,还请先生指点。”
“大帅如今是位极人臣,现在虽说是起兵清君侧,但自古清君侧为的是什么,咱们心里都门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