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四年元月初二,巳时三刻。
神京,大明宫。
戴权手里拿着一份探事司从南边以游隼急递回来的密信,匆匆离开探事司于宫廷里的衙门,疾步朝紫宸殿走去。
戴权一面走,一面在心里暗暗揪着心,这游隼飞了一天两夜算是废了,得将养上好几个月才能养好,这还不一定还能和之前那般能飞。
入得了暖阁,戴权恭声朝龙案后的万岁请了安,而后快步上了高台。
崇德帝听见戴权的动静,微微抬头,问道:“何事?”
“启禀万岁,儿郎们传回西宁伯的密信,他们动用了游隼,许是事情颇为急切。”
“速拿过来!”崇德帝微一皱眉,抬手接过戴权递来的密折。
“啪!”
看完密折的崇德帝,重重一拍龙案,目光阴冷得可怖。
“胆大包天!先是派人截杀信使,如今朕派下钦差,他们竟又谋害起朝廷命官来了!”
崇德帝眸子发冷,咆哮出来!
戴权忙弯曲身子,侍奉万岁时日久了,他难得见万岁如此动怒!
“戴权,你来瞧一瞧,贾玖密报所说可信不可信?”
躬身领旨的戴权,恭敬接过万岁递来的密折,匆匆扫了一眼,这才明白卫锦怎么会舍得动用游隼来飞报密折。
戴权想到那只游隼,心头便一阵滴血,想了想,轻声道:“回万岁,想来这里面所说,如若两浙巡抚涉江大人案其中,老奴就怕陪都和朝中…!”
说到这里,戴权马上收声。
崇德帝抬头,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戴老货。
戴权见状,忙躬着身子,讪讪一笑道:“许是西宁伯与老奴想到了一起,如若不然,那西宁伯也不会让卫锦动用游隼传书飞禀万岁。哎哟喂,可心疼老奴了哟,等西宁伯回京,老奴定要寻他一笔费用才行,这只游隼算是废了哟!”
崇德帝听见戴权的抱怨,微微凝眉。
戴老货说得不错,如若真涉及陪都那边,朕早前虽给了他三品下处置的权限,如今李观光是从二品,贾玖信中请示,倘若李观光牵涉其中,请准许他直接处置李观光的权利。
这道奏请,允他便是,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要查清江蕃上的那道密折,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竟会让他最后以身亡告终。
如若最后又涉至陪都那边,这贾玖说不定又要再行请示一翻,事急从权!
念及此处,崇德帝瞥了一眼戴权,冷哼道:“什么时候,你戴老货和贾玖如此熟络,竟能开口闭口就能从他那处要到银钱了。”
“暧哟,万岁可冤枉死老奴了,如若万岁再给西宁伯下一首旨意,一会他便要连着使用老奴好不容易喂养熟的飞鹰,这一来二去的,老奴是在替陛下心疼哩,这都是留着紧急军情所用,探事司衙门那边也没有几只了。这鹰难训的很!”
崇德帝端起御案上的茶盅,抿了一口,闻言,抬眸望向戴权似笑非笑地说道:“朕怎么瞧着,你戴老货是打算和那贾玖结党了!”
戴权一听,冷汗直冒,吓得忙跪了下去,登时叫起屈来。“奴婢不敢!奴婢眼里就只有万岁爷,西宁伯他能为万岁爷受用,他便是奴婢的朋党,他不受万岁使用,那他便是奴婢的仇人,奴婢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起来罢,朕也就是随口一说,瞧你吓得,最近你的身子虚弱了哇,记得多多活动下身子。”
耳边听见万岁的话语,戴权眼睛微微湿润,屁股撅起老高谢了个恩后,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崇德帝瞧见戴权谢恩的样子,一时好笑,遂又笑骂了一句:“你心里自個儿把握分寸便好。”
戴权一听,登时落下心来,讪讪一笑,躬身恭敬道:“老奴省得,嘿嘿,西宁伯眼下满朝皆敌,等他由南边回来后,想来朝野上恨他将会更多,万岁爷想用他,那老奴只会更加想和他亲近亲近!”
崇德帝闻言,哑然一笑,戴老货说得没错,如果贾玖是个有机心的人,他就不会当场将那王俞给下了诏狱,而是会等到了南下,再悄悄给那王俞穿小鞋,如此一来,这才是朝中那些老阴比老狐狸惯用的手段。
更何况,他在文武两边,目前,都是人憎狗嫌的。
只要那贾玖能办事,办得好事,那自己便大胆启用他、
至于四王八公?自有别的人去和他们掰手腕。
念及此,崇德帝登时吩咐道:“戴权,去将信国公、英国公、杨首辅、文学士、王尚书、陆尚书、左右两位都御史、刑部尚书、大理寺卿等诸位爱卿,给朕一一请到暖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