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谁惹谁了啊。
清风明月互视一眼,既委屈又害怕。
他二人刚给那和尚奉上人参果又换了新茶,退出房门没多久,就看见那和尚的三徒弟走上前来,不由分说地撂倒了两人,等到醒来时,已经被捆绑在了柴房。
彼时,沙悟净停止了磨刀,指尖轻弹寒芒,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道:
“要想肉好吃,首先刀就得磨好,否则一刀下去,杀不干净,肉就臭了......”
清风明月望而生畏。
忽地,一个身穿鹤氅的老道人出现在了柴房内。
沙悟净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老道人把袍袖一展,便将他收入了袖中,又一挥手,解了清风明月身上的法术。
两个道童顿时泪眼婆娑,哭喊道:
“师父,你要替徒儿做主啊。”
镇元子当即喝道:
“此番闹剧,皆因你二人而起,还敢告状,快去收拾待客,回头我再与你二人计较。”
说罢,清风明月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地求饶,镇元子一挥袖,去到客房。
唐僧早已穿戴整齐候在了门前,见到镇元子后,行了一礼,笑道:
“多年未见,道兄还是风度依旧,想来道法又有精进。”
镇元子不敢怠慢,回了一礼,说道:
“哪里哪里,比不得长老佛法高深。”
这一佛一道互相寒暄着,对今日闹剧只字不提,移驾去了正殿,只见殿中挂着五彩装成的天地二大字,设有一张朱红雕漆的香几,摆着一副黄金炉瓶,炉边搁置有整香。
唐僧却是上前,以左手拈香注炉,叩拜后,随镇元子又去到了待客的正厅。
清风明月一左一右站在主座旁,茶台上已经摆好了新茶,蓝白花纹的茶盏正飘着水汽,见到镇元子与唐僧进来,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唐僧与镇元子落座后,忽地说道:
“贫僧那两名劣徒,此番多有得罪,倒是有劳道兄代为管教了。”
镇元子却是不接话,只笑道:
“长老请用茶,五百年前兰盆会上,佛子敬我一杯,如今我当奉还一杯。”
老道人说着,却是举着茶盏,亲手奉上。
唐僧一接手,顿感如有千万斤之坠。
那镇元子面含微笑,正看着他。
五百年前兰盆会上发生的一幕,如今再次上演。
那年灵山广邀道门仙人赴会。
自封神之后,西方布道,佛门位列正统,佛道之争就此拉开帷幕,历经千万劫,只因无量量劫将至,方才言归于好。
于是明里风云化为了暗里涌。
镇元子当日受邀,本不欲赴会,他自天地初开时就逍遥自在,一心只求得证混元,巫妖大战时,他不曾出面,涿鹿之战时,他不曾参与,封神之争时,他闭门不出,如今佛道如何,又与他何关?
只因那日三清不曾露面,四帝不能赴约,他无言推脱,只好应邀前往。
一场佛理道法的争辩在所难免的展开。
只见九曜真君刚说完‘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也。’那方阿难迦叶接道‘过于多时来,众生中大宝,世间难见者,唯有佛世尊。’
三千诸佛、五百阿罗、八大金刚与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争得是不可开交。
镇元子无心参与,便是一人游到灵山脚下,只见七宝池五彩祥瑞,有一白衣僧人独坐菩提树前,愁云密集,便上前问道:
“长老为何在此?”
那白衣僧人抬头,容貌甚伟,说道:
“我在担忧这树下的蝼蚁哩。”
镇元子便低头看去,两拨蝼蚁为了抢食正斗得不可开交,笑道:
“长老莫要捉弄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道相争,可拿命抵,更何况这小小蝼蚁,弱肉强食罢了,又有何可担忧。”
那白衣僧人便叹气道:
“可惜一场大水将至,将漫了蚁窝咯。”
镇元子又将看去,那七宝池自有周天之妙潮汐轮回,只见池水缓慢涨起,冲将至了脚边,再看那群蝼蚁,皆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