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博士站在垃圾堆里，看着脚下的一堆呕吐物，鼻间闻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道，感觉心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绷得很紧……仿佛马上就要绷断了。

被空间裂隙吞没后，他一边应对着穿梭过来的银辉剑光攻击，一边沟通a级转移道具想要脱离混乱的时空。

待得掉落到真实世界后，他便来到了这处垃圾堆里，一脚踩在了混杂着酒味儿的呕吐物上。

庄博士知道，自己的霉运大概率又开始了。

甚至之前他若是不强行使用转移道具，脱离了混乱的时空流，指不定就随波逐流落到奇奇怪怪的危险之地去了。

轻微叹了口气，庄博士压下了心中颇为无奈的情绪。

离开垃圾堆后，他朝周围观察了一圈，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酒吧旁边的小巷道里。

更换能获取情报的道具使用后，他很快获得了更精确的位置信息——g03节点，007分区。

周围早已没了范肖等人的身影。

顾寒歌也消失不见了。

之前那么混乱的时空环境，在场的人不可能朝着同一个落点掉落过去，应该都被分散开了。

“听说灭国有一位很厉害的学生，莫非就是她么……”

庄博士回想起了那位装扮得像是古风仙子的年轻女子，心中产生了猜想。

能从顾寒歌的“混乱天国”领域里突破、逃离，必定持有极为厉害的a级灵能无疑。

之前几十公里的时空都碎裂了，银色剑光铺天盖地，潮涌般穿梭在每一寸支离破碎的空间中……这般大场面，也能从侧面证明那名女子的能力很不简单。

也是一种强力的攻击型灵能。

“应该就是她了。”

庄博士慢慢确定了这个猜想。

这招数……大概不是空间能力。

反正他没见识过这么粗暴的空间干涉。

更像是一种概念上的攻击……

除了那名女子外，范肖展露出来的能力，也让他颇为在……不，是非常在意！

那些凭空显现的、只能被精神感应捕捉到的血色刀刃，在最开始的时候出现了“闪屏”现象，不怎么稳定，应该是被顾寒歌的无序领域影响到了。

然而这种影响连一两秒都没维持住，很快便消散无形。

这之后，血色刀刃便彻底无视了无序领域，展露出了不可匹敌的攻击力。

只能避让，不能硬接。

所有反抗都会被斩灭抵消。

最后甚至连顾寒歌释放的“平等天国”都斩碎了。

这……未免也太生猛了一些。

顾寒歌的领域能力虽可以主动划分区域，但却无法识别敌我单位——混乱和无序是一种恒定状态，处在领域内的人都会受到影响，包括顾寒歌自己，也会变得无法使用道具、天赋这些攻击手段。

所以不可能是她专门给范肖开了后门，在放水，只让范肖一人在发挥实力。

她是真的限制不住范肖的能力。

连a级玩家使用a级灵能，都会变得时灵时不灵，范肖一名c级玩家……凭什么没受到影响？

凭什么？

是灵能的相性刚好克制？

还是……范肖的灵能背后代表的概念，处在比“混乱与无序”更高的位置？

最顶尖的a级灵能？

可顾寒歌的灵能已经足够顶尖了……

更往上一层……范肖是s级灵能潜力者？

想到这里，庄博士感觉自己淡定不下去了。

虽然可能性相当小，但他还是认真对待起来，并细细回忆了一番很多年前的记忆。

当年只有13岁的范肖，并未展现出什么灵能潜力。

要么是检测仪器出错了——这种误差是存在的，很正常。

要么……范肖的能力来自进化游戏提供的天赋开发。

考虑到范肖目前的玩家等级，这个猜测可以直接排除。

玩家哪怕开发出了潜力可以到a级的天赋，也不可能在c等级时，就将天赋提升至a级。

顶破天也就提升到b级左右。

“应该是他自己觉醒的。不过，他是s级灵能潜力者的可能性……真的有么？”

“以前的他并未展露出什么特殊性，看上去很普通的样子，那个年龄段的少年，如果天生就拥有什么特异能力，应当会很张扬，表现欲很强烈才对。”

“除非他很会演……但他的情绪骗不了我，当时的他确实心思单纯。”

庄博士仔细翻阅过去的记忆，没从范肖的表现里找出什么异样。

越是翻阅，他便越是遗憾，当初怎么就没有直接查阅一番范肖的记忆？

如果查阅了，有什么异样，他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至于顾寒歌的记忆……那个时候的他，很看重这名智慧不俗的少女。再加上顾寒歌又觉醒了a级灵能，他本着真心招揽的心思，行事上给予了其最基本的尊重，故而没有去触碰其记忆。

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庄博士露出沉思的表情，于心里开始做出假设。

如果……如果这份正常，是巧合安排出来的“异常”呢？

那是不是就说明，有一种力量在保护范肖，通过一系列的巧合安排，让他没有发现范肖的异常。

仔细回想，当初做实验时是出了意外的。

太阳风暴……设备瘫痪……民众聚集到校区闹事……实验体趁乱逃脱……

当初的他，因为正在被“片翼”组织内部的保守派针对，所以便将这些意外，归咎为了有人在暗地里干扰他。

那件事过后，他甚至还遇到过同组织成员的追杀，这间接证明了他确实在被针对。

当时的他做出了让步，没有去深入调查。

如今组织里的保守派早已凋零，人死得差不多了，想重启调查基本不太可能了。

庄博士想到这里，再度做出了假设——如果……如果当初的那些意外，真的只是意外，而非有人暗地里使坏呢？

意外……巧合……倒霉碰上了……倒霉？

倒霉……庄博士低下头，瞥了眼不远处散发着酸臭味的呕吐物，总感觉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发现了不得了的情报。

范肖……还真有可能是s级灵能潜力者。

当然，只是有可能，具体如何，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庄博士对范肖上心起来。

如此一来，顾寒歌也会成为他的敌人。

事到如今，他也不在乎这一点了。

顾寒歌本就有二五仔潜质。

稍微收敛心思，庄博士将精力放在了另一件事情上。

在之前的攻防战中，众人都分散开了，掉入了不同的时空。

和队友分散的卡珊德拉，存在沟通副本返回019分区的可能性。

他已提前控制了几位b级玩家，持车票进入了“摩涅塔”副本。

那些人里包括了他的分身……准确地说，是“另一个他”。

卡珊德拉一旦沟通副本回归……副本boss的归位，复数车票玩家的进场——两个条件齐备，就会让副本自动开启。

而副本一开启，和外界就会彻底断开。

这也就意味着他和“另一个他”，不再有因果联系上的感应——这份感应是借由放置在“片翼”总部的s级道具维持的，跨越节点也不会阻断这份联系，唯有开启的副本可以隔绝。

庄博士闭上眼睛，细细感应了下，随后面露笑容，低喃出声：

“还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行为太好猜了。”

因果联系断开了。

这代表“摩涅塔”副本已经开启了。

也代表卡珊德拉回归了019分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