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硬的脑门砸上肩膀,崔颂忍不住抽了几口冷气,龇牙咧嘴了半晌,反手环住郭嘉的肩膀让他不至于倒下,这才勉强平复面部的肌肉:“郭兄,没事吧?”
郭嘉攀上他的肩膀,借力站稳,脸色有些苍白:“嘉……大约是有点事的。”
崔颂忙道:“怎么了?”
“崔弟的肩膀坚如磐石,砸得嘉有些头晕。”
“……”
“笑崔弟这仿若吃人的目光,看得嘉更加晕眩了。”
“郭兄既然有心思说笑,想来并无大碍。”崔颂觉得自己的肩膀有些沉——大概是地陷的时候摔了下来,或被落石砸中,除了伤势严重的右臂,全身都像是被套麻袋打了一顿,疼得要命,“既无大碍,能否将尊胳膊挪开?”
“恐怕不行。”郭嘉的笑中终于多了一分无奈与抱歉,“我的腿折了。”
崔颂:……
低头看了一眼,郭嘉的站姿确实有些奇怪。
重心在右腿上,左腿裤脚沾了少许血迹。
崔颂叹了口气:“正好,我的手也折了。”
郭嘉:……
崔颂心想,难怪家中老人常说好奇心害死猫,他和郭嘉不过进道查探了下,就一个折了手,一个折了腿……真正意义上的难兄难弟。
“这也算有难同当了吧。”郭嘉不算宽慰地宽慰了一句,在崔颂的帮助下坐到一处开阔的地方,“让我看看你的手。”
“先顾一下你的脚比较好,都流血了,肯定比我严重。”崔颂退开一步,左右环顾,看到了那只牛皮木箱,“我去找点东西。”
箱子因为地震与塌陷的缘故,整个翻倒过来。崔颂好不容易单手将它扶正,打开锁栓,将箱顶翻开,一样样地取出里面的器具。
蟠龙纹陶壶,紫竹排箫,九枝灯,漆盒,红木妆奁,丝绸罗锻……
崔颂取出最后一样东西,这样东西他从未见过,看起来像两只紧密相连的白玉酒杯,嵌在铜制台子上,被两只环形凤凰衔住杯口,合成一个整体。
崔颂掰开凤凰口,发现两只杯子都能拆下。
他正觉得口渴,这两口杯子刚好可以拿来用……正好与郭嘉一人一个。
崔颂在做饭用的甑里找到几块木炭,灵光一闪,拿过蟠龙纹陶壶,又找了几块光滑的石头。
秦汉的壶不同于后世的壶,往往体积很大,高颈侈口,有点像后世的宝特瓶。
崔颂正准备用这个壶,做一个简易的净水器。
他先用牛皮纸将壶口封好,折下排箫上的一根管子,将有孔的那头削尖。而后他将壶身倒置,凿开壶底,依次放入绸缎、木炭、绫罗、细沙、绡绢、小石子、绡绢、大石子、绡绢。
做完这一切后,他用竹管尖锐的那头刺破牛皮纸,连着壶口嵌入甑锅的凹口,又用大釜在旁边的水坑里勺了一釜浑浊的水,从壶底倒下。
崔颂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掰断排箫最长的两节,连着两块干净的绸缎,一齐带回郭嘉那边。
现在他们仍然位处山壁之间,因为地震,整个岩洞塌陷的缘故,他们掉落了一段高度,以致通往山外的甬道距他们有两米高。两人如今一个手残,一个脚残,通往甬道的山壁又平得像被切过一样,根本没法爬上去。
然而,即便再急,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养好伤势。他们身上带着的粮食不多,希望在饿死之前能找到逃脱的办法。
骨折不是小伤,此处缺乏治疗条件,他们只能先做应急处理,将伤肢拿竹管与布条固定,以免二次伤害。
在崔颂的要求下,郭嘉先处理好自己的腿,又帮崔颂绑好胳膊,过后才问道:“你刚刚蹲在那做什么?”
“净化水。”崔颂道,“应该差不多了,我去生火。”
崔颂将净化好的水煮开,又往壶底灌了一勺浑水,用未使用的绡布把两只玉杯擦得干干净净,倒入开水,提着天平似的玉杯台子回到郭嘉身边,“渴了吧?喝点水。”
见到那凤凰衔口的两只孪生酒杯,郭嘉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崔颂有些奇怪:“怎么了?”
“无事。”郭嘉很快恢复如常,接过杯子饮了一口。
崔颂没有放在心上,吹凉玉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我再去取一杯来,放凉了给你清洗伤口。”
郭嘉目送崔颂远去,眨了下眼。
——崔弟他……约莫真的不知这是合卺杯[1]吧。
作者有话要说: [1]合卺:即交杯。起自周礼,两器瓢之柄相连,以之盛酒,夫妇共饮,表示从此成为一体,名为“合卺”。
多年后的无责任小剧场
郭·乌鸦·嘉:睡也睡过了,交杯酒也喝了,你要负责。
崔·立旗小能手·颂:???黑人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