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后,玉爷在李尧臣的陪同下,带着两个儿子和徒弟雷胜一起前往城南游艺园应擂。可哪知道等他们赶到了永安路,却发现怎么也进不去游艺园了。
原来才一大早,城南游艺园门口便已热闹得不像样子。有许多人倾尽一个月的收入来买票观看打擂,买票的队伍已经排出了一里地去。而京城十余家报馆的记者也主动聚到了这里,争先恐后想要报道这一赛事盛况。
在这种情况下,由于京城百姓争相目睹,人挨人人挤人,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连苍蝇恐怕也难以飞得进去。不用想也知道彭秀康会今日必定会赚一座金山回来。
而就在玉爷一行人为如何进入赛场发愁的时候,好在有人奉命在街口特意等候,很快便发现了他们,引着他们从另一条胡同里的贵宾入口进了游艺园的擂赛区。
之后,玉爷等人被安排在了擂台正面的一桌贵宾席位上喝茶休息。于此同时,他们还看见了在一旁被两个“镇场”看着,面如土色的图里坤。除了对挂满了荷兰、俄国、法国国旗的擂台有些看不惯之外,玉爷也不得不承认,彭秀康所想还是比较周到的。
到了上午十时,被彩棚围起的擂赛区内开始放普通观众入场。半小时后,擂台赛终于拉开了序幕。
按当时这种类似活动的普遍规律,正式比赛前,还要有一段洋力士“夸武”的节目来挑动现场氛围。于是随着擂台右侧,穿着水手服的洋乐队奏响了刺耳的鼓号声,三个身穿背心短裤脚蹬胶鞋的洋鬼子,依次迈着八字脚走到了擂台的中心。
这几个洋人身材非常魁梧,最矮的也有一米八,平均体重更是达到了115公斤,按俄国度量单位约合7普特。他们一字并排面向观众站着,全都极力展示着浑身肌肉。或是屈臂向上,或是攥拳紧背。像馒头大小的肌肉块在他们身上跳舞,引起了台下不小的骚动。而接下来,随着登台裁判手持喇叭分头开始介绍选手,让观众更吃惊的一幕的发生了。
首先是荷兰大力士把一个粗如儿臂的铁条揉弯了,轻松地缠在手臂上三圈,然后不屑地扔到地上。接下来是俄国拳师表演,只见他赤手空拳,一下子就把吊起来的沙袋打爆了。
而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个法国摔跤冠军,这小子竟在脖子绕上了粗麻绳,然后让八个游艺园的人在两头一起奋力拉拽。结果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仅一把一把地强行夺回绳子,硬从脖子上把绳圈摘了下来,最后还一抖绳子,把那八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不用说,这种表演在看惯了胸口碎大石的京城百姓眼中会有多么震撼,胆子小的人看了之后,心里还真有点害怕。于是在台下不时响起的阵阵惊呼声中,许多人都不由开始为即将上场的玉爷担心了。说到根儿上,都是国人。只要不是洋奴,谁又希望洋人获胜呢?
但其实这些人的担心有点多余,因此对于玉爷而言,这几个节目顶多也就比变戏法强那么一点。
首先说荷兰人,别看这小子能揉铁条,玉爷还能耍石锁呢。别忘了,掼跤也讲究力量训练,像耍石锁、揉石磨、抖大绳、抛沙袋都是最传统的训练方法,玉爷平日惯使的一对石锁,每个可都有小二百斤。要不,他又怎能练出单手“飞”人的功夫呢?
其次再说俄国人,虽然那一拳也算是有点功夫,爆发力的确惊人,甚至已经超过了国内某些外家高手。可问题是,西洋拳师的弱点却也相当明显。那就是下盘虚浮,步伐迟钝。真要动手,别说玉爷,恐怕凡是腿上有点功夫的人都不难获胜。再重的拳,你也得先打着人不是?
至于那个法国摔跤冠军,别看他一人摔了八个,可在玉爷的眼里照样不是个事儿。因为这小子的变力方式太粗暴也太简单了,多一半还是靠蛮力摔人。要纯以技巧论,凭这两下子,别说够不上善扑营一个三等扑户的标准,弄不好还得落到“他西露”(又称候等儿,即未升任扑户的预备候补)之流,也就是懵懵外行罢了。
“余兴表演到此结束,打擂比武正式开始。现在公布比赛规则。第一,不分拳种自由散打;第二,交手中不计时间;第三,倒地后不许出手;第四,被打下擂台或倒地十秒钟不起者为败……”
很快,裁判就手持喇叭在台上开始宣布比赛规则。玉爷此时也脱去外衣换上了褡裢,随后听到裁判有请他登台,这才有条不紊地应邀从贵宾席走上擂台。
终于轮到正戏开演了。说实话,此时除了台下那些观众,无论是李尧臣还是雷胜和玉爷的两个儿子,心里绝没有半点担心。哪怕连图里坤,也是一脸不乐意的丧气。因为这几个人都清楚,凭这几个傻大憨粗的洋鬼子和玉爷交手,那简直太不够看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第一局玉爷对上了荷兰大力士,就胜得十分轻巧。
比赛一开始,玉爷见荷兰鬼子气势汹汹扑来,便向右一闪,“顺手牵羊”抓住对方双臂一带,就把这小子带个大趔趄。与此同时,他又顺势把左足插进了对方脚下,结果轻松一个对脸绊子,就让荷兰人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