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的宵灯那么绚烂,海灯那么辽阔,一定能包容过往一切悲伤的吧。”
……
胡家府邸,趁早被张罗装点好的门楣缀着好看的红缨。
分明这五更天还未蒙亮,这大院内却早已被扫涤得不染纤尘。
踮起小脚尖,满头大汗的祸斗哼哧哼哧着,将那大大的对联啪嗒一声贴在了墙上。
继而十分勤奋地蹦跶了下来,后退了好几步叉着腰就是十分满意地抬头左看右看。
他想着,比起初到璃月港的上一年,他的身高或多或少也是有长高那么一截的。
因为上一年踩着高凳子都贴不上去的对联,今年显然是轻轻松松就能贴上去了。
这一刻祸斗忽然微微愣着,似乎意识到这也是自己第一次如此心满意足地完成这般显得郑重无比的事情吧,在这温暖无比的胡家。
但最终他还是摇摇头不再细想,只是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缓缓回眸。
“唔哼!阿桃阿桃我的对联贴上了哦,你看我厉害……”
那声音渐渐变小,钴蓝色眼眸底的温柔似水。
此刻小胡桃已经倚靠着小椅子闭上了那双惺忪睡眼,轻拥着他的狐狸面具有一搭没一搭地垂落着小脑袋瓜,像极了隔壁理水吃米的模样。
杏色的柔顺长发此刻已经过肩要有一寸,大概不久之后也能勉强算是及腰了。
兴许是起得时间实在太早了,此刻的她还没来得及把自己那双马尾盘好,零落的柔顺发丝耷拉在那狐狸面具上遮住了它的色彩。
祸斗就这么带着微笑沉默了许久,浮现在他眼底的画面。
是曾几何时他轻拥着赤团在某户人家屋檐下避雨的模样,那时的一人一狐是那么幼小,还只知道彼此的怀抱是世上最温暖的角落。
“笨蛋阿桃,做个好梦哦。”
他走上前将小胡桃揽在怀里轻轻抱起,那身上的力道像是在缓缓褪去了什么枷锁那般。
只是轻拥着她时,已经要比以往轻松太多太多。
也许在获斗的潜意识里,小孩子是没办法抱起那么重的东西的吧。
在长廊岔口时,他本是抱着胡桃想送对方向着她的房间走去,可在半道时,对方却在熟睡中似有所感那般,小鼻子一直向着他房间的位置轻嗅。
但这一次,他觉得好像已经不可以迁就对方的任性了,他们大概也算作已经长大了吧。
“不可以哦,阿桃。”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好听,带着数不尽的回忆与留念。
“我们已经六岁了哦,以后不许不许粘着我入睡了哦。”
朦胧中,小胡桃不知是否是听见了这话显得不满,梦呓中带着淡淡的小脾气。
“……不听…嘛。”
听见了这句话,祸斗也只是无比温柔地低垂下头贪恋地蹭了蹭她那柔软的杏色长发。
看着她不再说话,静静地在这长廊走着。
朦胧中他有在遐想着这长廊橡木深色的地板上如同铺上红毯,那他大概可以走很久都不累。
但现在他已经和这份遐想隔着银河般遥远,遥远如他眼眸底深邃的蓝色。
……
璃月港外围,珉林翠玦坡内。
云集于此地的盗宝团们皆是一副垂头丧气模样,面色枯黄两眼发青。
显然是已有许久没找到趁手的生意。
“诶兄弟,我记得你不是负责天遒谷那块的么,那地方虽然人不多但古物遗迹不少啊,好木头也多……怎的也成了这落魄模样了?”
那其中一个身材瘦削贼眉鼠脸的盗宝团成员拍了拍身旁眼熟的同僚,神色困惑。
而那被他轻拍着回过头的那身材肥胖的盗宝团同僚一听,脸色霎时就苦闷了起来。
“兄弟你有所不知,这几个月里璃月的千岩军不知道发什么疯,就三番五次出兵向着深山老林抓人,那所谓的仙家地块他们现在都不放眼底了。”
那肥胖的盗宝团成员神色有些愤懑,继而又是想起了什么那般恼火。
“我听说事情的起因居然是因为一个小屁孩给砍了手脚,把璃月上下惹毛了,真晦气!!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出手不分轻重的,我们干这行只要财不要命都不懂!”
“这下倒好,我估计璃月的仙人现在也没理由拦着那千岩军了,要不是近了年关千岩军们都忙了,我估计咱们今儿想要聚起来开个会都没机会。”
听了这话,周边几个盗宝团成员亦是愤愤然骂咧个不停。
“还有这事!!我说怎么前阵子给千岩军抓进牢里之后还多了项叫劳改的工作,把人当牲畜一样撵去挖矿从早忙活到晚,我出来之后人都瘦了三圈!!”
“这要真让我逮到那个害群之马,我非把他脸都打肿不可!”
那嘈杂的声响渐渐变大,话锋也渐转到了前面提到的那孩子身上。
“没理由的我告诉你们,这阵子我们人也问遍了,那正好是魔神动荡后的一段时间后,那时咱们盗宝团高层人员全都勒令不去招惹璃月港,那还能挑什么孩子下手?”
“要我说,这就是污蔑!!就是要找个理由把咱们给收拾了,顺便还放个理由让我们内部混乱,让我们自家人打自家人而已!!”
那瘦削的盗宝团成员眼咕噜一转,顿时想到了有这么一个可能。
一言既出,那原本还喧闹的盗宝团成员们纷纷然停止了彼此指责,只是每个人都愤怒得像是被断了财路那般面色铁青。
继而很快,那人群中嘈杂的声响在最中心处再度响起。
众盗宝团成员定睛一看,那中央缓缓走到搭台高处的几人面容凶戾,那明显被晒得黝黑的皮肤与习惯于戴在头上的方巾尤其显眼。
非要给人一种感觉,那便是这人肯定是在海上蛮横过一段时间,那身上淡淡的海腥味还没有完全褪去,一股风浪劲子无声流露了他落草为寇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