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问了一回,秦氏的脸上竟是露出了恐惧,依旧摇头不说话。
我愈发觉着这里头定是有事,指不定就与那只獙獙有关,便柔声劝道:“小夫人这一胎想必来得不容易,可还想保住?”
秦氏慢慢地看向我,动了动唇,“那是自然。”
我乘势握住了她的手,稍稍加了些力,好给她些安心。“我能保小夫人这一时,总不能一直守着直到数月后孩儿落地罢。小夫人有什么便说予我知道,我也好对症下药。”
秦氏尚且犹豫,我又加了一句道:“小夫人还信不过朱心堂的医术?”
“阿心姑娘”秦氏一把反握住我的手腕,下定了决心一般,“不是我不愿说,只是我说来未必有人肯信,是是大娘子。”
我心里一惊,情不自禁地向屋子四下望去,倘或是金家刚离世的主母在作祟,我理应能看见她,可我看了两圈,也未见她魂魄。
秦氏伸出手指,颤颤地往门外一指:“大娘子,夜里在门外走来走去,她想要进来,她说她也想要个孩子,她要带走我的孩子。”
我心道:你拿她的孩子作要挟,将她逼死,不怪她怨愤难平。可再一想,这似乎也不能全赖秦氏,遂又软了心肠,细问道:“那大娘子可有进屋来?”
“没不曾进来。”秦氏庆幸地按了按胸口:“亏得她进不来,若是进来了,怕是”她后怕地直摇头。
“小夫人,大娘子她为何进不来?”我看这屋子平平常常,屋内也不见有什么管用的辟邪宝器,如何挡得住一个亡魂。
秦氏突然就刹住了口,慌忙放开我的手腕,执起团扇,“我唬得半死,又如何能知道她为何进不来。”
这话不实,秦氏飘忽的目光显示她心里在发虚,这不难看出。并且,金家主母魂魄进不得屋子,定与那獙獙有关联。难不成是獙獙在帮着她?
师父说那只獙獙不过是只带了灵性的小兽,且他肯让我来收服那獙獙,便是说它当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就有这样大的本事能挡住金家大娘子的魂魄?
我灭了艾条,宽慰了她几句,让她莫要胡思乱想,应允她明日再来替她熏艾,实则也是因为今日我未能将那獙獙诱出来,想明日再来试上一试。
金承业见秦氏气息稳定,也不叫唤腹痛了,便松下一口气,后背的衣裳尽教汗水浸透了,想他为求一子,也甚是艰难。其实无子又有何妨,我瞧德哥儿就很好,多少她这个年纪的男儿郎,半点都不及她。
出门时,我特意在门外看了看,并未看见金家主母,倒是远远地瞧见德哥儿仍在园子里侍弄菟丝子。我突然心里一动,想起师父曾向德哥儿索要了这一株菟丝子的子实作药资,而今她母亲已然不在了,不知她是否还肯守信诺。
心里想着,脚步不由就朝她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