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桂萍一看徐奶犹豫不决的神情,立马扑通跪地,用膝盖跪爬着挪到徐奶腿前。双手用力,又蹭又是抱着,哭着不撒手。“妈啊,你可怜可怜我吧,大姑姐当初走,可是把家里全部钱都拿走了。全家老老少少没吃的,没喝的,是我回娘家借的粮。还被我娘家嫂子骂,这么多年我对她是不好,可也把她养活这么大。徐长胜是个王八犊子,是他坑我啊。结婚才几年,打人把宅基地房子赔了。这么多年连个房子也没挣给我啊。我活着这么大岁数还住在别人家里,我丢人现眼啊,我活不起啊,妈啊,你可怜可怜我啊...”
徐奶被刘桂萍抱着站不起来,可听到刘桂萍哭着念叨的话,却是没一句假的。想想这么多年的事情,跟着眼圈发红,眼角湿润,小声的呜呜的跟着哭起来。
周子青站在那里看着两人抱头痛哭,都要被气笑了。气到所有器官纠结拧巴在一起,像是利器撕过,捅过,割据着。上午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还有人惦记着她,会偷偷摸摸给她煮鸡蛋吃。
可幸福太短暂,转瞬即逝,随后又是被抛弃的不甘和痛苦。
心里像是有只怪兽在挣扎着跑出来,空气里全是窒息的呜呜哭声,耳边嗡嗡像是有发动机在转动。脑子里像电影过片花的似的转动,回忆起原先世界里的一幕幕...
“离婚就离婚,先说好,孩子我不要。”
“你不要?就想推给我?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么,我一个大男人带着孩子,还怎么找对象。”
“你找不到对象你活该,她姓周,你爱管不管,反正我那边说了不让带孩子,不行,就把她扔给你.妈那...”
“你怎么不扔你妈....”
男女声越吵越烈,最后大打出手,两个人合伙把家里东西全都砸了。躲衣柜里的周子青瑟瑟发抖,嚎啕大哭着,可两个人赌气,根本不管她。
刘桂萍念叨着这些的年不容易,徐奶拉着她胳膊哭着让她起来。
只听啪的一下,清脆的巴掌声。周子青才觉得嗡嗡乱响的脑袋,清净下来。眼睛四处瞄了瞄。粗喘着气,脚步踉跄不稳的倒退两步,像是经历过一场激烈的运动,额头上布满汗珠子。
刘桂萍和徐奶两人,被周子青自己打自己一巴掌惊着了。
“青青”徐奶惊骇的看着在屋里转悠的周子青,顾不上在哭,赶紧让刘桂萍起来。
周子青站稳,歪着头冲着徐奶和刘桂萍笑。笑着张开嘴说,“我又做错了,我总是做错事。”
刘桂萍心里收紧,总觉得这个样子周子青诡异的可怕,紧拉着徐奶的手不放。抖着嗓音问徐奶,“妈,那天马道婆让你到村口烧纸钱的事,你烧了没....”咧着嘴冷笑的模样,别是中邪没好,更严重了在。
徐奶一愣,给忘记了,只把黄纸符扔床底下了。
周子青看着徐奶,眼泪啪啪往下落,不是她想哭的,是眼睛自己在哭。即使哭着,声音却非常冷漠,“姥儿,我刚才说,宅基证是我家的,即使我还小,可我姓周。这房子就是我的。除了我,你们所有人,都只是暂住这里的客人。客人,懂不懂?主人不高兴你们都得走。姥姥,你记住,这是我的房子,不是你的。你做不了姓周的主。”
周子青眼神冷峻又阴森,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徐奶和刘桂萍表情惊骇至极,之前说她中邪了,眼前这个如同鬼附身一样真实。
周子青冷眼盯着刘桂萍,手指直直指向门口,冷飕飕说:“你给我出去。”
刘桂萍也不知道是被吓到,还是惊到了。站起身一言没发的跑回东屋躲着。
徐奶心里颤颤发抖,被吓得不轻。
周子青没在看徐奶一眼,脱了鞋爬上.床,侧过身谁都不看,闭上眼,全世界就只有她自己,瞬间安心了。
第二天一早,周子青又去找了徐长民,没哭没闹,就问他,宅基证户主变更需要满足哪些东西。了解自己想要知道事情后,周子青又问了句,“我爸不在,那我可以代替他行使户主的权利么?”
徐长民皱着眉,对今天过来的周子青有些诧异的。不过作为村长不得不中间劝和一下,“你得知道,你现在没成年。自己一个人要怎么生活?你...你舅舅他们再不好,可是他能把你养活大。”但凡周子青现在年长几岁,徐长民都不会说今天这话。
平时看着老实听话的孩子,被逼迫着不得不强硬起来,这中间经历的事情,肯定要比他们知道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