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肉山魏成化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道,“姓江的担心我们设埋伏!”
眼镜男焦头烂额,一时跟不上肉山的思路:“哈?!”
“他不是胆小。”
魏成化说:“江舫恐怕是判断出,美萤有同伴,而且……一旦她受伤,我们一定会现身。”
眼镜男:“他想和我们硬杠?!那他不应该躲啊?”
魏成化摇摇头:“你还记得美萤刚才的计划吗?她只想让我和良骥去,让你们两个留守,伺机而动。”
地上的苏美萤眼睛翻白,不住发出无意义的嗥叫,伴随着魏成化冷静的分析,叫眼镜男和隐身男同时头皮发麻起来。
眼镜男:“……你是说……”
魏成化:“他不想让你们两个有机会躲起来。”
“所以,他给她下了会发疯的药。”
“他想靠发疯的美萤,找到我们五个人的准确位置,一网打尽——”
眼镜男不敢置信:“他疯了?!他只有两个人,就敢和我们五个人硬碰硬?”
一时间,走廊里沉寂一片,只剩下地上的苏美萤在无意义地喘息低吟。
在这样诡异的沉寂间,魏成化提出了一个叫其他二人毛骨悚然的问题:“……任良骥呢?”
任良骥就是蜘蛛男。
在苏美萤的指示下,他挨个搜索房间去了。
……但却很久没有再出声了。
而就在这个问题问出的下一秒,其他三人发现,自己队友一栏里,“任良骥”的名字灰了下来。
点卡得过于准确,仿佛那背后的操盘人,就等着他们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是毫无争议的、代表死亡的颜色。
随即,走廊彼端,异物拖地的沉闷声响,仿佛是贴着他们的脑髓和牙髓神经缓缓滑过。
声响在一步步靠近他们。
肉山魏成化下意识抢前一步,护在了其他三人面前。
不多时,一名银发青年,倒拖着已经无法反抗了的蜘蛛男的脚腕,立在了走廊边角处。
刚才贴地摩擦、发出阵阵声响的,是蜘蛛男的指甲。
他的咽部被扑克牌准确划开了一个口子。
这证明,江舫刚刚分明是有能力一记划破苏美萤喉咙的。
他就是在等着他们五个人聚齐。
“找到你……”江舫黑色的眼珠愉快地一眯,“不,找到你们了。”
肉山看着死于非命的任良骥,冷热交杂,汗水涔涔,怒到浑身发抖。
但他仍有理智。
只要他们“朝晖”活到最后,良骥就能复活。
只要杀了“立方舟”,夺得胜利!
他用满面的横肉挤出一个凶恶的冷笑:“就凭你一个?”
江舫仰视着肉山,嚣张笑说:“嗯。有什么问题吗?”
肉山觉得那让苏美萤发疯的药必然是有时限的,他一边斟酌着要不要退,一边尝试着拖延时间。
他努力作出畏惧的样子:“我们听说‘立方舟’不杀人……”
“啊,你想要不杀人的那个?”江舫往前踏出一步,“他今天正巧不在。”
他的良心,他的善念,他愿意为之饰演、伪装的绅士形象,正和南舟一起,被自己的choker绑在床上。
说话间,江舫踏住了飘落在地毯上、还在袅袅冒出细烟的咒纸。
他撤开脚步,看见了那燃烧了一半的咒纸上,有着一条熟悉的、箭头状的尾巴。
他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
当他再抬起眼来时,眼里仅有的那一点人情也消失了。
“下诅咒的,是你们?”
“那我更加找对人了。”
这句话一出,肉山魏成化顿时清楚,退无可退了。
既然一定要相杀,那就……
抢夺先机!
他一言不发,提起碗口大的拳头,迎着江舫的面门就狠狠砸了过去!
然而,江舫却不躲不避,眼睁睁看着那斗大的拳头朝他的脸颊落下。
拳势走到一半时,魏成化已经觉得不对劲了。
可到了这种地步,他怎么收得回手?!
他的拳头狠狠砸到了那银发男人的脸上。
噗的一声,男人的脸迅速瘪了下去。
魏成化的心也随之猛地跌落深渊。
是一张皮?!
一个傀儡?
一直流传在世界频道内的“江舫”长相,是欧亚混血的银发青年。
所以,“银色长发”,才是大家判断江舫身份的重点。
可魏成化仔细看去,才发现这张皮上的长发,是用乳胶漆染成的,还散发着淡淡的气味,肩膀上,也还落着一两点油漆。
而就在他低头检视那张“人皮”时,他身后的隐身男已经无声倒下。
一枚方片k钉入了他的后脑,只留下一个小小的“k”还露在外面。
在傀儡“江舫”吸引走了他们全副的注意力后,真正的江舫绕过了复杂的走廊,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眼镜男眼见朋友的身体向前软倒,突觉寒意爬上身躯,不及回头,猛地死死看向了自己的脚。
——他的s级道具,就是他戴着的、如酒瓶底厚的眼镜。
功能是用来复制生物体。
瞬间,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拦在了他的身后。
而就在下一秒,男人替他挡住了两枚本该落在他后心和后脖颈的扑克牌,扑倒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被死去的“自己”抱住的感觉,实在是过于可怖。
眼镜男毛骨悚然,向前疾冲几步,抱起已经昏厥的苏美萤,对魏成化声嘶力竭地吼道:“跑啊!”
但背后鬼魅般的一声轻笑,骇得他鸡皮疙瘩攀上了脖颈:“哦,能力在眼睛上吗。”
魏成化早已回过神来,只恨自己不够谨慎,骤然回身,一把将眼镜男和苏美萤推向自己身后,随即一拳挥向了江舫!
江舫居然仍是不躲不避,抬起拳头,迎着自己的拳风,对挥了上去。
魏成化一瞬间以为眼前这个也是个冒牌货,下手便不自觉收了三分劲。
咔嚓一声。
他的手腕竟然在江舫的一拳之下,硬生生地被挫歪了骨位!
“啊,很疼啊。”
江舫低头看向自己微微青红起来的手背,口上这样说,脸上却不见分毫痛色。
他另一手一挥,甩出一把刀来,笑道:“谢谢帮忙。他一定会心疼的。”
魏成化看着他的笑容,倒退两步,后脚跟便碰到了朋友的尸体。
那温热的触感,和眼前灿烂的笑容对比之下,让魏成化脸色愈发煞白。
他在《万有引力第一次真正地感到恐惧,居然不是面对鬼怪,而是一个漂亮得像是花瓶一样的青年。
疯子……
真他妈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