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先生却以为李启明不知道举人是什么,在一旁科普起来。
“举人已经迈入权贵阶级,要知道,南云城知县也不过是举人……”
这边魏先生讲的高兴,院中的小聚会也行到高处。
一个穿着华丽的公子哥起身给新晋举人敬酒道:
“宋兄此行远赴京城,路途遥远,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愚弟不才,作诗一首,为宋兄践行。”
他润了润嗓子,一手后背,一手置于小腹,吟唱道:
“南云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北出阳关无故人。”
李启明:“......”
这首诗好耳熟,他好像也抄进“诗经”里,给魏先生了。
这小子改了几个字,就拿出来用了。
院中,新晋举人连声赞叹,拉着吟诗的年轻人要结拜为异姓兄弟。
李启明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魏先生。
魏先生老脸一红,干笑一声:
“城中最大酒楼的少东家,前些天找我求诗,我拗不过,就……”
话没说完,就被李启明打断:“我要七成。”
“不行。”
魏先生似乎早有腹稿,立刻拒绝:“七成太多了,三成。”
“成交。”
李启明毫不犹豫。
“最多四成,不能再...”
魏先生一愣,疑惑的看着李启明:“多少?”
他的底线是对半分。
算好日子知道李启明今天回来,为了练习砍价,还提前跑去菜市口观摩了几天。
这小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三成。”李启明重复道。
话音刚落,魏先生立马掏出钱袋,数出几块小银锭递给李启明。
李启明接过,收进怀里,又伸出手。
魏先生不明所以:“三成就这些。”
“还有剩下十九首。”李启明提醒道。
他抄写的“诗经”有二十首。
他房贷还没还完,索性分成要低点,一次收完,不用过得这么拮据。
“不行!”
魏先生连连摇头,胡子随之乱甩,“我卖了一首诗,就给一首诗的钱。”
“也行,那我也去给宋举人祝贺一下。”
李启明抬腿就往小院走。
“等等!”
魏先生果断叫住。
他看看小院,又看看手中的钱袋,一狠心,悲切道:“就这点,多了没有。”
李启明笑了笑,接过魏先生手上的钱袋,把刚才的银锭也放进去,收回怀里。
有这些钱,加上之前的积蓄,买房借老秦的钱也差不多够还了。
魏先生收敛情绪,仔细瞧着李启明。
感觉这个小狱卒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但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他取出桌上书袋的书,放回书架,和往常一样问道:“这次要借什么书?”
“不借书了,这一年多谢先生提点,先生珍重。”
李启明拱了拱手,算是道别,提上点心离开。
这一年把书都看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也是杂书,并不重要。
魏先生沉默地看着小狱卒走出书房,没有问要去哪。
他缓缓走到窗边,看着小院中结拜的三人,喃喃道:“年轻人是该出现闯闯。”
……
从私塾出来,往北经过外城才能出城。
内外城差距极大,两者之间几乎没有交集。
内城可以说干净整洁,外城就和贫民窟差不多。
除了内城老爷进出能看到的大路还过得去,其余地方路烂屋破污水横流。
特别这些天又下了雨,地势低洼处更是恶臭连连。
外城的治安也是一言难尽,人员鱼龙混杂,小偷小摸连大户人家都敢下手,可以说是无法无天。
但是,外城的人唯独对穿公服的人敬而远之,因为衙门俸禄不高,手头拮据的差役经常到外城捞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