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下打量着慕瑜钰,感叹一句:
“哎呀,阿钰成家了,也算有点女人模样了。”
在慕瑜钰的记忆中,这个叔父读过一些书,不算白丁,不过很喜欢见人下菜碟。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听在她耳朵里就是有点不对劲。
她请人上了山,慕三石老早就站在寨门口盼着了。
见只有他们二人,笑容有点儿绷不住。
“二弟,三娘她……”
他口中的三娘就是原主她娘,去年去了永州治病,听说就只靠几味药吊着,情况不太好。
在原主记忆中,慕瑜钰的父母是少有的自由恋爱,二人感情一直很好。
而慕裴虎一摆手:“哎——咱今日不谈这些,先好好喝上两盅!”
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慕三石眼里有点湿。
“好。”
慕瑜钰把剩下的一点笋做了一锅鲜笋汤。
饭桌上,慕三石一直配合着慕裴虎喝了好多壶,可慕裴虎愣是半句话都没提到她娘。
酒过三巡,慕三石忍不住了:
“二弟,三娘那边……还要多少钱呐?”
见他终于醒目过来,慕裴虎干朗地笑了笑。
“五百。”
“五百什么?”
“五百两!”
慕三石才涨红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呆呆地说:“怎、怎么要这么多呢……”
莫说五百两,他能给闺女筹出五两银子都已经竭尽全力了。
“不多,这一颗吊命的参就要五十两了!”
慕裴虎的虎眼转了转,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慕三石瞪大了眼,连忙推开他:“不行不行,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我呸,你跟我的头不早就在上面吊着了么,差不了这一回!”
“嫂子还巴巴地等着你呢,你真舍得她病死?”
慕三石喉头动了动,没说话。
晚上,安顿好二人,慕瑜钰提着一盏灯,去找了慕三石。
慕三石果然没睡,手上捏了块帕子,眼里闪着隐晦的光。
“爹。”
“阿钰?”
他擦擦眼,嘴角又挂上了笑。
慕瑜钰单刀直入地问:
“还剩多少?”
慕三石一愣,赶紧道:“阿钰,阿爹这几日有点难,你看……”
能不能别要这么多。
才过了半日,慕瑜钰发现他的头发似乎白了不少。
他能说出这一番话,就表明了原主永远不会顾忌家里的状况,只会朝他伸手要钱,而慕三石无论有没有都会给她一点。
“阿爹,我前日卖笋赚了五百来文,”她坐在慕三石旁边,把重重的钱袋子放到他手上,轻声道,“先拿去给娘治病。”
五百来文才是半两,简直杯水车薪。
可慕三石还是愕然地望着她,又使劲把钱塞回她怀里:
“你这孩子,阿爹怎么能用你的钱,赶紧收起来!”
慕瑜钰面容平静:“没事,爹,以前是我不懂事。”
慕三石眼眶霎时红了,但他是个男人,绝不能在人前示弱的:“爹不要你的钱!爹有办法!”
他又想起慕裴虎说的话,那本意哪儿是问他要钱,分明是让他上道儿!
销钱造物,铸私币!
每一千文铜钱就能销六斤的铜,现下铜价飙升,再将铜造成杂物器物售出,一斤就有六千多文!
这谁不干?
慕瑜钰蹙起眉头:“爹,那慕裴虎没安好心,你别去!”
“阿钰,你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