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府。
昨晚,明谌秘密唤来了郎中为商时诊治了一番。
郎中说,此次商时因为常年服毒加上身体虚弱,经此一战,才养好的身子又败了下去。
明谌脸色惨白,常年服毒?
这孩子还未及弱冠,竟已受了十几年非人的折磨了……
送走郎中,他望着与长姐有八分像的商时,缓缓捂住了脸。
他该怎么向长姐交代?
当年狸猫换太子,野狸被养在宫中享受着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奢靡生活。
而真正的大雍储君则沦落民间成了个戏子,日日夜夜忍受病痛折磨,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迫在人前承欢……
“阿爹,别难过了。”
“如今不是已经将人找回来了么?”
明礼望着榻上的人,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商时的食指动了动。
明礼眼底一亮,激动道:“爹,他醒了!”
商时一脸戒备地看着二人,将自己的手从那人手上抽回。
明谌赶紧道:“莫怕,我……我是你舅舅。”
父子俩对视一眼,将事情都与商时说了一通,不过明谌还是隐瞒了他娘尊贵的身份。
他们以为商时会很惊讶,可他只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明谌斟酌道:“孩子,你有一个真正的名字。”
商时抬眸。
“你姓箫,叫箫明澹。”
大雍当今的太子,就叫箫明澹。
他紧紧盯着商时,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特别的反应。
可他异常平静:“不,你们认错人了,我叫商时。”
说罢,他就要穿袜下床。
明礼皱眉问道:“等等,你不是哑了吗?”
商时言简意赅:“治好了。”
“孩子,你要去哪儿?”
“回家。”
明谌以为他是被婚约桎梏了,只道:“区区村妇何足挂齿,休了便好了。”
商时冷声道:“莫非你派出的眼线没告诉你,是她娶了我么?”
明谌斟茶的手一抖:“……”
当今太子给人当倒插门女婿?!
明谌敛了神色,严肃地转移了话题:“孩子,你可知当年你娘——”
“我并无兴趣知道什么秘辛,告辞。”
少年偏过头,似乎隐忍着什么。
他走到廊下,伸手接过檐角的雨水:“下雨了,芝麻还没收……”
明谌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他望着少年背影,先是一愣,而后肩膀渐渐颓了下去,半晌才轻笑了一声。
犹想起当年的长姐,也是这样义无反顾踏出明府大门的。
“爹,他怎么能这样?!”
“他需要时间。”明谌扶额叹息,声音里携着说不出的疲惫。
若是一个普通人知道自己才是当今太子,不是吓疯就是吓傻,可那孩子知道后却无比平静,平静得太过反常。
似乎这些事情在他眼里,还没回家收芝麻来得重要。
明礼观察着自家爹的神色,问道:“爹,此事要告诉祖母吗?”
明谌点头:“我去同她说,你去将那村妇找来。”
明礼脸色霎时黑了下去:“我不想去。”
“你今日承包的芝麻圆子我也拿走了。”
“啊?别啊爹,我还要吃呢!”
明礼不知道自家爹还会在意这些事,连忙追上他。
……
雨过天晴,商时回到金汤寨。
慕瑜钰正将芝麻又摊出来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