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府的迎春宴阵仗不大,主要还是讨明家老太的欢心。
明华去世后,明府颇有大厦将倾之势,如今的明府,全是长子明邺与三子明谌经营盐铁撑起来的。
皇帝虎视眈眈,底下人拼命拉你下水,唯一的破局之法在于明翡的婚事。
旧时他们与柱国公还算平起平坐,如今却要说是高嫁了。
此时距离春天尚早,就连观赏的花也是明谌特地从各地快马运回来的。
明母一脸慈祥:“这柳枝从江南运过来也这般绿,真乃奇哉。”
明翡坐在她身侧,柔声道:“祖母,待天气暖些,阿翡带您去江南泛舟,观鱼赏桃。”
“不知我是否还能活到那时候。”
“祖母,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明母淡笑几声,没有回话。
她如今就是风地里的一盏灯,谁知何时灭?这些哄逗之语只能听听,作不得真。
明礼焦急地在门口打转,看得明翡一阵眼晕。
他道:“这都过了早了,那村妇怎么还没来?”
明翡淡淡地抱怨道:“看把你心浮气躁的,祖母还在呢。”
明礼一脸不屑:“我心浮气躁可没躁到你头上,大、小、姐!”
“我不想与你吵。”
明家的根在淄水,此次迎春宴也来了许多平时在京城见不着的远房亲戚。
明母一个个指给明翡看,又是解说又是八卦,乐得像个老顽童。
她自得道:“人老了就是喜欢落叶归根。”
明翡是京中贵女,她一个个打了招呼过去,待客时举止有度,极具分寸,许多远房亲戚都对她抱有强烈好感。
府前车马很多,唯独有一辆最为朴素。
“想必那便是阿谌请来的厨子。”
慕瑜钰下了马车,今日她也抹上了平时舍不得抹的脂粉,还特意弄了个发髻。
周围人皆服暗纹锦袍,他们唯有一袭靛蓝素色绸裳。
商时跟在慕瑜钰后面下的马车,提着一大堆待会儿要用的厨具。
明眼人看着就局促,可他们二人却浑然不觉。
明翡更是死死盯住慕瑜钰头上插着的贝簪,指甲掐进肉里。
怎么会是她?
明母更是激动地从竹椅上站了起来,拐杖啪嗒倒地,她激动地眼泛泪花。
商时跟他的生母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明母哽咽地无语伦次:“是……是明华吗?”
商时向她望来,目光里似有疑惑。
明翡扶住她,以为老人家出现了幻觉:“祖母,姑姑她……”
只见明母甩开她搀扶的手,径自走到商时面前,仔细地端详了半晌。
她刚想伸手,却不知记起了什么,又竭力忍了回去:“罢了……罢了。”
瞅着亲孙子单薄的身形与消瘦的面颊,她摇摇头,拐杖笃笃敲了两下地:“老身要找那逆女算账去!”
明谌从正厅出来,见了二人,直接带着他们入了后厨准备材料。
为了让明母感到新鲜,明谌下了一番心思,不用府上的厨子,而是将整个淄水县的名厨都请了过来。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酒楼,而慕瑜钰只能当个旁听的。
别人问她开的酒楼在哪,慕瑜钰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我,我开的路边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