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微抬起眸子,观察她的反应。
毫无意外地看见慕瑜钰眼里的心疼,这个疼痛他忽然就减轻了不少。
慕瑜钰小声嘀咕:“谁让你那么恋战。”
少年低笑几声,听得慕瑜钰耳边酥酥麻麻的。
他又道:“你怕死吗?”
慕瑜钰觉得他现在在说胡话,下意识回答道:“谁不怕死……”
少年并不言语,温热的掌心覆在她的后脑勺,静静品着这句话。
感受到他的手指亲昵地挑开她的发丝,慕瑜钰有些不适地躲开了他的手。
她正色道:“你这么熟练呢。”
少年听出她的阴阳怪气,却依旧懒洋洋的:“没办法,还不是因为某条鱼晚上睡觉不安分。”
“什么鱼不鱼的……”
说着说着,慕瑜钰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声音瞬间哽住,脸上热得能冒气。
装死,对,就现在。
她咽了口唾沫,一晚上都没再说话。
第二日依旧下雨,慕三石寻了几片棕榈叶作为遮挡,静静地在小道上行驶。
慕瑜钰本来计划要给商时上药,可这厮居然破天荒地害羞了,明明昨晚还贱兮兮地跟她开玩笑!
他紧紧拢着衣服,说什么也不肯脱:“我自己来,你转过头去,慕谦也是。”
慕瑜钰嗤道:“切,搞得谁愿意看你似的。”
慕谦不是老实的人,偷偷用余光去瞟。
商时的后腰眼处生着曼陀罗花样的胎记,不祥的紫白二色几乎覆盖了半个腰身,凄美而诡异。
他听走镖路上的老人讲,曼陀花虽然美丽,但却是被诅咒的花,它生在戈壁荒野,会惩罚带着贪欲靠近它的人。
若是有人不怕死地去捡,不出十步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他在话本里见过曼陀花的图样,如今得见实物,才发现它妖冶美丽得令人心慌,实在诱人堕陷。
由于少年的目光愈发赤裸,商时裹绷带裹到一半便无奈地穿上里衣,泛着幽光的眸子静静凝着他:“眼不要就挖掉。”
如警铃般的声音自慕谦耳边想起,唤回了他的神智。
他着急忙慌地捂住自己的眼睛:“我错了姐夫,哎哟,眼睛好疼!”
慕瑜钰一脸不解地看着二人,商时浓密的睫羽微垂,又换上一副自持的模样。
她又去拉开慕谦的手,仔细一看,少年的眼睛已然红肿,血丝遍布。
她皱眉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才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成这样了?
慕谦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商时替他回答:“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让我看看?”
商时冷静捂好衣服,声音冷得掉渣:“没有了。”
……
雨过天晴,漫长的夜晚落下帷幕。
商时在翻药箱时翻到了一张地图,那位顾郎中旧时随着母亲行医济世走过江湖,所以地图画得十分精细,每一条线路,每一个关隘都写得清清楚楚。
沿着小道经过淄水县,向东南行进一百里到达潼关,再于潼关沿着水路继续往东行五十里便能到达永州。
县城中。
一个青壮年疑惑道:“这些天气为何这么奇怪,明明阴云遍布,这日头光却还是晒得人发昏。”
旁边的妇女附和道:“我听村口的王算子说,今年大雍气运特别不好,往年洪灾都在三月份才来,如今日日下大雨,洪灾估计要提前了。”
街道两旁的百姓絮絮叨叨:“哎哟,这春寒才过又有洪灾,怎么受得了!”
“可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