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府。
“你说什么?四个全跑了?一个都没抓到?!”
刀疤脸羞愧地垂头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明谌气得又捏起桌上的茶盏,看着上面碧翠的茶汤,越想越来气,干脆将滚烫的茶汤至男人头上,刀疤男没躲。
茶水顺着脸庞滴落,刀疤脸想到自家少爷被双手捆缚在柴房已经两天了。
“小少爷也是无辜的,您看能不能先——”
“你还敢给他求情!?”明谌气得肺都要炸了,“若不是我听信了他的诡计,何至于这般大费周章!”
“中午确实有一个断臂男子带着三个孩子出城,可他那儿子身患重病,还像贱民一样低声下气,怎么可能是……”
“你有没有想过……那孩子曾是名戏子?”明谌双手紧握成拳,口中每个字几乎都像是咬碎了银牙挤出来的。
戏子是干嘛的?戏子天生就会演戏!
他深深呼吸几遭,方才继续沉声说:“慕家祖籍在永州,那潼关是必经之路,后日你养好身子,随我快马去拦截。”
门外,明翡双手紧握食盒,静静听完了一切。
她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放着无上荣华不要,偏要去过那亡命天涯的生活。
成为天子享受万人朝拜,这难道不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理想?
就连她一介女子,都要日日煞费苦心经营自己,为日后的人生谋算一条最好的出路。
为何他却……
她敲响明谌书房的门。
“伯父,我方才去找明礼,可他……”
明谌烦躁地喝了口茶:“不准给他送饭!”
“不是,是他……不见了。”
“?!”
男人本来就在气头上,如今胸中气血更是一阵翻涌:“荒诞!”
这个,这个逆子!!
砰——
房门被暴力踢开,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柴房,果然发现被捆之人变成了长随小良子。
小良子抖如筛糠:“少少少爷说他先一步北上伐燕,让您给他写封举荐信,还要……”
“还要什么?”
“让您记得当日与他的约定。”
自己先跑了,还让他遵守约定?!
明谌一拳锤上门框:“岂有此理!”
刀疤男赶紧给他递上一盏茶冷静冷静:“少爷想开了是好事,区区小燕,让少爷锻炼锻炼心性也是好的。”
明谌拿过茶,看着阴沉沉的天,心下一阵疲累。
“罢了,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轰隆——
阴沉的天上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阴翳,凄厉的狂风卷起院中的尘土,刮走了屋檐上几块朽木。
顷刻间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明谌看着穿着得体的明翡,勉强扯出一抹笑:“听此处百姓说不日将有洪涝,明翡,你与祖母先行回京,我随后到。”
明翡乖顺地点点头,柔声道:“伯父一切小心。”
瞅着她懂事的模样,明谌深感宽慰:“还是女儿好,女儿家省心呐。”
明翡微微弯唇:“都是明翡应该做的。”
她虽嘴上应着,心中却不甚赞同。
什么女儿家,她可与那莽撞粗鲁的村妇不一样。
……
接连几日的大雨,一日比一日大,护城河水面暴涨,东行的流民越来越多,每个人都蔫蔫的。
慕瑜钰也缩在车厢里,蔫成了颗黄花菜。
这几日慕瑜钰都避免与商时接触,商时也恢复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她动了动酸痛的筋骨,外头明明已经开春,天地间却暗得发灰发绿,一片荒芜。
慕瑜钰心下有点焦虑,潼关地势南高北低,他们要尽快在洪涝前赶到潼关避灾。
傍晚时分,她们跟着大部队停下来修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