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俏咬牙说完这句,朝上首的楚琰重重叩头,“殿下,奴婢腹中的孩儿,确实是九老爷的。九老爷每次回府,老祖宗都会安排奴婢去照顾九老爷,一来二去,九老爷就把奴婢给……”
苏显:???
“我把你给怎么了?”他惊诧地问,沉声道:“你别含含糊糊的,你说清楚,免得让人误会。”
众人:……
莲俏拿帕子捂着脸,哭声更加凄惨,嘴上却没闲着,继续道:“九老爷一心只想将他的师门发扬光大,说他需要很多钱财,所以要趁着老祖宗活着尚未分家之时,多从公中支些银子出去。等老祖宗过身后,还可以再与大房分剩下的资财。”
“后来他得知二奶奶在外头放虎皮钱,分得不少红利,便动了虎皮钱的心思。”
“他以奴婢的清白,威胁奴婢祖母替他去找南山先生刻私印。只是他太贪了,又太相信赵家,非但把自己的银子搭进去,还在外借了不少银子,赵家倒台,他填不上窟窿,便想着能与伯爷分家,拿到他那份家产。可老祖宗活着,这家就分不了。他又怕东窗事发,老祖宗知道以后会怪罪,便把主意打到了老祖宗身上……”
莲俏一口气说这么多。
莫说是在场的众人,就连老祖宗都有些相信了。
倒不是说苏显骗钱出去放贷这些事儿,而是关于孩子的。
确实每回苏显回府的时候,老祖宗都会有意安排莲俏去服侍。
为的就是存了能让苏显“开窍”的心思。
这一来二去,自家孩子把持不住道心,也未可知。
她再次飘到谢妈妈跟前,沉声质问,“你不是说,她腹中的孩子,不是九郎的吗?”
谢妈妈一噎。
到现在,她才算明白孙女的意图,心中暗暗后悔,方才否认得太仓促。
“是……是九老爷的。”谢妈妈硬着头皮,“奴婢……奴婢怕您知道真相以后伤心,所以……所以才……”
老祖宗原本只关心,莲俏腹中的孩子,若是九郎的,那九郎便就有了后。
她也能含笑九泉。
可眼下,经谢妈妈这么一提,老祖宗才恍然惊觉,倘若莲俏腹中孩子是九郎的。
那推她下假山的,难道当真是九郎吗?
意识到有这种可能,就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将老祖宗心底升腾起来的那丝欣喜,瞬间浇个精光。
与此同时,堂上的场面,也因莲俏的指证,而再次陷入死一样的寂静中。
倘若莲俏所言是真,那么事实便是---
苏显谋财在先,与莲俏苟且在后。
又以莲俏的清白威胁谢妈妈,让她以老祖宗的名义刻了私印,方便去银号提银子拿去放虎皮钱。
赵家倒台,万聚楼东家被斩,放出去的虎皮钱追不回来,苏显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他担心东窗事发,又想分钱,便下手谋害了老祖宗。
逻辑清楚,证据充分——府里、银号和万聚楼的账目,都是苏显的印信,还有莲俏的指证。
现在,便只差一步,凶案发生之时的目击证人。
沈灵犀作为替皇太孙问讯的绣衣使,尽管再不愿,也只得适时开了口,“那么,你先前所说,案发之时,并未见过二奶奶上假山……”
“奴婢说了谎。”莲俏哽咽地道:“奴婢为了能让九老爷脱罪,所以才说了谎,为的就是让二奶奶的指证落空。”
“好你个贱婢。”谢婉燕佯怒地痛骂,“倘若今日我性子绵软些,定就着了你的道儿,让人误会我才是杀人凶手,你当真该死!”
她说着,扬起手,就要故技重施,去扇莲俏耳光---
却被苏成明一把揽下,轻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抚,“嘘……我的小祖宗,殿下在审案呢,你这会儿打了她,扰乱殿下审案,多不好。况且,她如今肚子里怀的也是苏家的种,老祖宗生前都盼着九叔有后呢,若打坏了,老祖宗泉下有知,会生气的。她个刁奴,脸皮厚得很,打她脸上,你也手疼啊……别气,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