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辰刚过,陆乘风沐浴后找了跌打损伤的药酒轻轻按揉着肩膀。
韩树山这一拳虽未错骨,但明日一早定然要肿。
她刚擦完药,园子内传来十三匆忙的脚步声,十三急匆匆入内,谢九霄放下笔疑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惊慌?”
十三禀道:“少爷,阁老病倒了!”
谢九霄神色一凛:“大夫呢?”
他边说着边往外走:“严重不严重?”
十三跟在身后道:“我刚从公子那过来,还不知道情况。”
陆乘风与二人迎面,见其神色匆匆,让至一旁跟上。
三人到谢益院子时,巫九也急匆匆提着医匣赶来,周丽华将人迎至屋内,满脸焦切道:“巫大夫,有劳了。”
巫九朝人点点头,看向床榻上昏迷的人,深吸一口气,坐到一旁开始给谢益诊脉。
陆乘风站在廊下,扫了一眼庭院,目光落在身侧静静等候的谢九霄身上。
谢允谦还在刑部,这几日公事繁忙得早出晚归,管家已经去送信。
诊望切脉半个时辰之久,周丽华终于带着巫九退出来,她轻手关门,示意巫九前面说话。
十三神情凝重忧着心,陆乘风也远远看着。
谢益年事已高,此次病来如山倒,谢府没想到谢益会病倒,被打得措手不及,巫九再三确定此病无碍,只需要静养后,这才宁息。
回到沁园,十三跟着谢九霄入内,陆乘风站在门外,以往这时她该跟着进去,可自从知晓谢九霄就是七年前她救下的那个小男孩后,陆乘风便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所以当初谢九霄去乐坊司,真是冲着她去的,是为了还当年恩情。
如今二人身份地位云泥之别,有些事心知肚明无需说开,他既只字不提,想来对当年那段狼狈的时日很介怀。
过了一会十三退出来,见她候在门口,轻唤了声:“乘风。”
二人走下台阶,陆乘风回望一眼,十三说道:“阁老重病卧床,少爷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担心极了。”
屋内灯熄下,陆乘风说:“巫大夫说了能治,好好调理定能好起来。”
十三摇头,一时心头千头万绪,可手上还有一堆事,他叹了口气,说:“近日刑部案件杂多,乘风,少爷这几日你就照看着。”
陆乘风微微一笑,说:“好。”
两日后,谢益病情好转,谢九霄的心情才有所好转,一大早,陆乘风吃过早饭便跟着谢九霄出了门。
太阳刚升,今天天气微阴,有股子闷热,燕京世家的公子们结伴京郊赛马。
陆乘风本以为燕京城的赛马与肃北大同小异,而且依照谢九霄的性子人也不会特别多,可到了地方才发现,这燕京城的赛马跟肃北的可太不一样了。
京郊山脚的凉亭里坐着六七名年轻男子,栏杆外还有几人随意倚靠着,不远处的草地上,几名男子正在对各自的马匹品头论足,又不远处,零丁站着几名女子,看打扮皆是未出阁的妙龄女子。
一眼望去竟有大约二十人左右。
陆乘风勒马停步,翻身下马跟在谢九霄身后,众人一见到他,有相熟的热拢上前:“阿岑,怎么才来,等你好久了。”
谢九霄神情散漫,唇角带着三分笑:“这不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么,你们提早到了关我何事。”
那人哈哈一笑揽上谢九霄肩膀:“前一阵十几日大雨下得人都快憋坏了,今日天正好,一时心切难耐,没想到大家都差不多,全都提早了。”
谢九霄任他揽着,往凉亭走去,陆乘风跟在身后,见人进凉亭后便寻了处树荫呆着。
所有人都在轻笑交谈,只有陆乘风像根树桩一样一动不动站在那,几名少女打着眼色,笑盈盈上前,其中一人问道:“你可是谢家丫环?”
陆乘风扫了人一眼,说:“是。”
那人听闻笑道:“既是丫环去这附近找些花来,我们几人要编花环。”
陆乘风侧目看来,未动。
那人道:“怎么?听不懂?”
其中一人哼了一声,语气阴阳怪气:“一个丫环而已,让你去摘花是抬举你,你如今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了。”
陆乘风心下了然,这三人明显认得她是谁,故意上前找话,话里话外明显嘲讽存心想让她难堪。
陆乘风面容淡淡,说:“我是谢府丫环,只听少爷吩咐。”
三人面露不悦,其中一人手肘撞了撞旁边一人,那人有些犹豫,可一看陆乘风不识抬举的态度又有些不甘心,明明如今她什么也不算,凭什么目中无人?
她咬咬牙,飞快看了凉亭一眼,说:“下贱东西,一个丫环还敢同我拿乔,你可知我是谁?我以后可是你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