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萨尔修斯的话音落下,气氛逐渐开始变得莫名地诡异了起来,一种宁静无比的诡异。
下一刻,希绪弗斯则像是回想到了什么令人感到有趣、令人感到滑稽的事情一般,伴随着青铜义肢的略微颤动、伴随着胸口的轻微起伏,莫名地、发自内心地笑了一声。
萨尔修斯也似乎是回想到了只有他们所知道的往事,在希绪弗斯的笑声响起之时,像是受到了共鸣般一同短促笑出了声。
二人这莫名其妙的反应,无疑是给原本就诡异的氛围增添了几分更为荒诞的感觉。
佐伊.伊莉安娜就这么望着这前一秒还火药十足,后一秒又开始默契无比般一同发笑的二人,显得十分摸不着头脑。
这难道就是……母亲所说的,独属于成年男性的快乐?
佐伊.伊莉安娜在内心发问,可又胆怯于萨尔修斯之前的暴躁反应,她不敢问出,也不敢继续开口说话,只能把那疑惑不解的目光转移到了希绪弗斯的身上,渴望着得到某种答案。
逐渐,希绪弗斯收回了笑容,注意到了佐伊.伊莉安娜正睁着一对大大的眼睛,像极了一个好奇的孩童般的模样。
顿时,某种像是早已随着年龄逝去的“玩心”无端浮现在了希绪弗斯的心头,使得他开始用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目光望向了萨尔修斯的方向。
萨尔修斯则是用怪异的、别扭的、警觉的目光回瞪了希绪弗斯一眼,看他的样子,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果不其然,希绪弗斯又将目光落回到佐伊.伊莉安娜的身上后,用某种“拆台”般的语气讲述了起了“童年趣事”:
“他,萨尔修斯,小时候在邻居家门口被一条卷毛梗狗咬伤了面部,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哭着喊着向‘黑夜之神’祈祷,祈求他的神明天降大石砸死那条该死的疯狗。”
佐伊.伊莉安娜似乎是被这种“童年趣事”吸引了注意力,瞪大了眼眸期待地等待着希绪弗斯继续诉说下去,又或者说,这个年龄段的女性本就拥有着爱听故事的天性。
可随即,她又有些胆怯、有些好奇地偷瞄了一眼面色逐渐开始发黑的萨尔修斯,顿时浑身一颤,明显是因为某种没来由的心虚从而缩回了目光,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原来……这纹身一样的红色图案,是用来遮挡金毛梗狗留下的牙印吗……?
似乎是注意到了这道怪异的、揣测的目光,萨尔修斯的心中貌似是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开始怒目望着那个“罪魁祸首”,大声地喝止了一声:
“你个该死的瘸子,闭嘴!”
希绪弗斯的“玩心”好似是得到了满足,又像是这道“玩心”开始向着更深的层析发散,用某种半胁迫、半调侃的语气反问了一句:
“不爱听?”
“或许,我可以讲讲,那关于‘安德莉亚’的事情。”
“……”萨尔修斯的面色一僵,原本就发黑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了些许,可他就像是被抓住了某种把柄一般,破天荒的没有反驳哪怕是一句。
这一刻,佐伊.伊莉安娜明锐地感觉到了某种奇妙的、足以令女性更为感兴趣的话题,忍不住张开了嘴部,差点惊呼了出来。
她又卖力地抑制着求知欲飙升的心理,想要从中缓过神来、清醒过来。
不行……佐伊.伊莉安娜,你要保持冷静、保持沉默,不然会被这情绪暴躁的萨尔修斯先生凶的!
佐伊.伊莉安娜的心中砰砰直跳,她虽然想听,但是,她怕听完之后就再也无法走出这座教堂的大门……
看到这位“没有共同话题的老伙计”露出吃瘪的模样,希绪弗斯的心中久违地获得了某种舒畅无比的感觉,当然,嘴中也没有忘记继续发出声音:
“没错,这从小就自称是‘黑夜之神眷属’的、荒唐的家伙,在祈祷了三天三夜之后,可算是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令他那幻想破灭的事实。”
“他发现,他不管是向着自己所信仰的神明祈祷多少次,无论这过程显得是多么地虔诚,都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话说到这,还未等希绪弗斯继续开口,萨尔修斯就像是身临其境一般,带着满肚子的怒火夺过了话题,且喋喋不休、絮絮叨叨了起来:
“没错!什么狗屁的信仰!”
“还不如向着隔壁的另一个邻居老亚历山大抱怨这些苦恼,第二天那老亚历山大就提起一根随处可见的棍棒,狠狠地砸开了那条疯狗的头颅!”
“我敢保证,除了那该死的太阳晃得我睁不开眼睛以外,那是我这一生中见过的、最为美丽的一个清晨!”
“在那一刻,老亚历山大在我的心里,可要比什么神明高大了不知多少!”
“也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明白什么信仰都是狗屁的东西,求人还不如求己!当然,求一位热心的邻居也是一件不错的选择。”说罢,萨尔修斯像是自顾自地满足了一般,点动了数次头部。
“……”佐伊.伊莉安娜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不是因为心中对于眼前这萨尔修斯先生的胆怯,而是因为心中那莫名变得凌乱的思绪。
佐伊.伊莉安娜又用某种不可思议,又无法理解的目光注视着这之前看起来还暴躁无比的先生,似乎是想不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一个人为何会产生这么明显的差异,还有那极其突兀的转变。
她没敢问,也没敢说。
她只是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件事情。
这萨尔修斯先生虽然看起来暴躁了一点……但还是挺“可爱”的……?
或许,其实并没有表现中的那么凶恶……?
而是……像母亲说过的,是某种成年男性的、“特殊”的交流方式……?
啧,可怜的卷毛梗狗……
最终,佐伊.伊莉安娜终是忍不住脑海中的画面感,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
下一刻,她又迅速地、忐忑地将目光扫过萨尔修斯的脸庞,在察觉到对方自己撇了自己一眼,并没有其他的反应之后,才敢不那么吝啬地多笑了那么两声,又像是顾及对方的脸面一般将笑意强行憋了回去。
此时,希绪弗斯像是刻意一般,用一种多少带着点滑稽的语气补充了一句:
“我想,你或许该提一提那件,你把那条梗狗献祭给了你的神明时,在口中念念有词着什么,‘这个不懂事的神,只配收到疯狗做为的祭品’之类的行为。”
顿时,萨尔修斯浑身一僵,有些心虚地回过头来,望了一眼那座象征着神圣、象征着诡异的雕像,像是心有余悸、劫后余生般地佩服起了自己那童年时的勇气:
“婊子养的,幸亏那时灵性还没彻底觉醒,不然非得掉一层皮,不,非得死在那天不可!”
这时,好不容易憋住了笑意的佐伊.伊莉安娜,再次忍不住地笑了出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当然,可能也是因为家庭教养还算优异的她,并没有听到过太多如此粗鄙的、直白的话语,导致产生了莫名的新鲜感,又或者是莫名的笑意。
随着笑声,萨尔修斯的脸色再次变得越来越黑,最终,似乎是就连自己都感觉到有趣,又或者是佐伊.伊莉安娜那悦耳的笑声有着莫名地感染力,使他也开始开怀般地再次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