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过得飞快。
出发这天早上四点多,一车一车的队伍从安置点出发去临时机场,场面颇有些悲壮。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不是一次极地旅游,这是一次冒险,一次人类历史上仅仅称得上略有希望的冒险。
几天前还在欢欣鼓舞弹冠相庆我们就要挖到外星石油了!能源危机就要解决了!发展就要腾飞了!
几天后就冷水当头,还被自己贪欲搞过来的小行星追得惶惶如丧家之犬。
鲁滨逊漂流记里写,当人们把他们目前的处境跟处境更糟糕的境遇相比时,老天爷会逼着他们换个位置,让他们以亲身的经历,体会先前生活的幸福。
真是报应!
没有为996辩护的意思,冯瑜心下吐槽。
所谓粮草先行,第一批出发的人群携带了巨量的物资,要在沿途建立临时补给站。
同蒋帆约定好互相保重将来再见后她们就分开了。
冯瑜以医疗组的身份同一群陌生人跟着粮草一起挤在飞往奥斯陆机场的货机上,近二十个小时的飞行,中间没有设中转站。
目的地挪威就是中转站,货机在那里补给,加装保温材料,然后登上去往格陵兰岛的破冰船,进入真正的北极圈。
十几个小时,饿了就喝点糖水,除此她不敢摄入任何食物。
货舱里搭建了临时卫生间,时不时闻着卫生间里隐隐约约飘荡出来的味道,再抬眼看面面相觑的大男人,她心理障碍严重。
货机空间巨大,但轰鸣的发动机声音掩得住声音掩不住气味。
路途遥远,她假借掏背包的动作,从空间掏出了那本针灸学基础。
自打偏头痛被针灸治愈之后,她对中医针灸技术十分感兴趣。
再加上她自己在安置点时,几次利用针灸为人缓解了风湿关节痛之后,就开始信心大增,决心要将这门技术掌握个七七八八。
能不能治病?是不是违规操作?
不存在的,现在哪有卫生部门来追究她的过失啊?黑猫白猫,捉到耗子就是好猫。
至于治病,她就是个半吊子,死马当活马医,医呗!组织都敢把她分给医疗队,她自己还有什么不敢的?
只是理想很饱满,现实很骨感。
冯瑜短暂地淹死在了知识的海洋里。
头晕目眩地醒醒睡睡,完全不记得自己看了什么东西,下飞机的时候她甚至需要被身边的人扶一把。
脚下的陆地,久违了。
想来是这里本身地处严寒地带,洪水竟然一时半会儿没能冲过来。
“冯瑜!”
一道男声,谁在叫她?
她嗯了一声,转过头去看到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头。
没看到熟人。
放眼望去是如工蚁般的货运车辆,进进出出的往船舱里送集装箱。
“工程队伍的同志们准备一下,十五分钟后登船,其余队伍留下等候安排。”
有大喇叭中英西语循环播放这条信息,各处通道边上也立了电子牌,循环滚动相关信息。
其间还有很多条幅悬挂,上头赘满了彩带和各色祈福饰品,以及人类团结,期待天晴的祝福语。
眼见着肤色各异的路人行色匆匆来来往往,冯瑜无心去寻找刚才叫她的声音,想来是脑袋晕得出现了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