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星象之说过于虚无缥缈,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陛下还请慎重处理,若是陛下真的有所担忧,可派一员朝臣下去便可,大动干戈的话,恐有伤皇家颜面,还请陛下三思。”刘健劝谏道。
三位阁老被紧急召来,没想到,天子开口说完担忧什么后,三位老阁老顿时变了脸色,他们比朱厚照更加担忧了,成化的事迹可还没有过去多少年呢,这个苗头可不好啊。
要是这个消息传出去,朝野必然议论纷纷,要是被心怀不轨之人稍加利用,就是又一条天子荒唐的罪证,不问江山问鬼神,这本来就是先帝弘治所忌讳的。
加上先帝下陵不久,朱厚照根基尚未完全稳当,可不能出乱子。
主要是皇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要派人下去,迁徒整个南京府,七城之地的百姓,还没影子的事,不知道准不准,预防一下,到是可以理解,直接迁徒?那可不是一点点百姓,而是数十上百万的人口啊,你以为说迁就迁,逼急了,百姓可不管你什么天子,万一事情闹大,就是烽烟四起。
谢迁脾气最是耿直,开海禁的事情他忍了,毕竟开海利大于弊,造福船出海,为国为民,老臣照样忍你,皇家制造局什么鬼?要不是皇上你说八月中秋有个交代,老臣不惜犯言直谏。
一忍再忍,忍无可忍啊,陛下,你真当为民这般老臣是摆设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陛下,可记得成化先帝之事乎,国朝日渐衰败,空耗靡费,筑道宫,炼仙丹,结果又如何?陛下忘了吗?再到先帝,勤俭治国,刻谨己身,才勉强维持,又是十年,才有点点积蓄拱陛下挥霍,开海禁,利国利民,老臣赞同,造福船,为百姓去寻那亩产二十石的粮食,老臣忠心的祝愿陛下心想事成,国朝从此没有饿死之民,但是。”
谢迁停顿了一下,缓了缓,深呼吸一口,声音忽然悲恸起来,有些心灰意冷道。
“皇家制造局,陛下,是想干什么?现在又因钦天监正一句话,陛下竟然要迁徒南京府七城百姓,陛下啊,你你,你,若陛下真要如此,老臣没有办法,只好请乞骸骨,望陛下恩准。”谢迁真的气糊涂了,跪下摘了帽子,笔直的跪着,就此不言。
刘健也没有想到,赶紧劝解道;“谢公,不可啊。”
李东阳大骇,没想到谢迁真的气糊涂了,连乞骸骨都说出来了,也上前拉着谢迁,希望他不要糊涂;“谢公,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谢迁挣扎着不起,直直的望着朱厚照,等着皇上的圣裁。
朱厚照无语的心道,朕只是想要救人,也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至于如此吗?
他是不知道三位阁老都是成化年出身的人,对于他说的事情,有种植入骨子里的反感,玄学一说,在他们看来,纯熟虚妄,什么荧惑守青龙,必有天灾临,这样的朱厚照跟成化先帝一样笃信玄学,大明又有什么希望。
朱厚照叹息道:“谢师傅,你是三朝老臣,父皇在世的时候,就深得信重,起来吧,此事作罢,朕还要三位师傅辅佐治理天下呢,快快请起。”
谢迁听他这么说,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朱厚照的认错态度很好啊,还有得救。
“陛下,此言当真?”谢迁还是有些怀疑道。
打了这么多天的叫道,对于朱厚照的一些性格,也算是摸到了一些,于是不敢确认。
朱厚照露出一口白牙,笑着道;“谢师傅是不相信朕吗?”
谢迁赶紧告罪道;“老臣不敢。”
“三位师傅辛苦了,朕,明白你们的担心,朕不是成化爷,三位师傅,朕有些乏了,今日就到这里吧,至于钦天监之事,罢了,就按刘师傅的意思处理,还是预防一下吧,毕竟荧惑灾星古来多有记载,不可不慎之。”
“吾皇圣明,臣等告退。”
朱厚照很想质问他们一句,要是万一出事,又当如何?你们担当吗?最后还是忍住了,毕竟没有发生,过于计较,只会把事情变的更糟。
三位阁老前脚出门,后脚,朱厚照就吩咐张忠带着铁鹰卫出了皇城,临行前吩咐道;“一定要赶在内阁派遣的官员到达之前,迁徒百姓到州府安置,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不死人,这是必须要注意的。”
张忠是个彻底的帝党,不管皇上要他干什么,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哪怕是杀光七城的百姓,也会执行,这就是先帝弘治留给他的终极力量,现在由暗转明了而已,不在神秘。
刘瑾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如此笃信会有大灾,但是他却不免为陛下担心;“皇上,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朱厚照瞪了他一眼。
“皇上,请恕奴婢大胆妄言,天灾本就不可预测,要是天灾发生了,皇上此举,必然是万家生佛,圣明君主之为,朝野上下,也没有人敢说陛下个不字。”刘瑾顿了顿,让皇上先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