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黎,朝廷要和满清联手平寇的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
陆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文册,边翻阅边道:“七月十三日,朝廷派出使团,携带封赏诰券及白银十万两,锦缎三万匹,杂类无数,沿运河前往京师酬虏,商议和谈。于九月二十三日回返抵达南京,据回返人员所述,此行一开始极不顺利,一入京城,所有人即被投入大狱,受尽了严刑拷打,好在几位使臣没有屈服于满清威逼利诱,主使左懋第更是寸步不让,义正言辞,晓以大义,满清最终有感于忠义教化,重新与我大明结为友邦,愿联手平复流寇,还天下一个太平。”
他翻了一页又道:“不过据重金买通的随行杂役私下透漏,此行其实从头到尾都不顺利,在满清的严刑拷打之下,除主使左懋第能保持气节外,副使陈洪范、马绍愉等均已降清,并被授予了伪职,满清也并没有和谈的意思,但最后几日,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满清忽然改口,同意了和谈的条件,约定以黄河为界,划河而治,并许诺出兵,双方联手平寇。”
于烈笑道:“这主使左懋第倒没选错,是个有骨气的,而且还深谙为官之道,能顾全大局,未把随行几个软骨头的丑事抖落出来,留了些颜面,说不得他们还能立功受伤,光耀门楣。”
刘文耀问道:“有没有探查到是出了什么变故?内部的还是外部的?”
“没有,在满清的地界上,侦缉司一时还插不进手,唯一的突破口是晋商帮,但他们的嘴巴很严,防范意识也足,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晋商帮本就是满清的谍作眼线,防范心强也是自然,不必操之过急,慢慢地从别的地方入手。”
陆黎点头称是,然后继续道:“这次使团回返,还带着满清派出的使臣,内翰林弘文院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冯铨,这人在天启朝的时候也做过礼部尚书,后来因罪被崇祯爷贬为了庶民,于今年四月降虏后,立即受到了重用,此次出使,就是以他为主,唇枪舌剑的,锱铢必较,很是犀利,南京诸公加起来都说不过他一个。”
马士英上台后,大肆清洗朝堂上的东林党人,然后安插更换上自己的亲信,这样做的后果之一就是,善于打嘴仗的专业人士都下了野,碰上口齿上见真章的时候,抓了瞎。
胡万不屑地道:“这鞑子倒是不挑拣,什么阿猫阿狗也当成宝贝一样捡回来供着,先有那个什么三顺王,现在又有这个犯官冯铨,慷慨的劲头快赶上咱们南京朝堂了...”
“哈哈...”
胡万的话引得众人哄笑不止,但笑归笑,却不得不说满清在笼络人心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只要能为我所用,必不吝啬封王封爵,高官厚禄,相比之下,南明也是一样的套路,但效果可就天差万别了,不说别的,就光看江北的几个藩镇,同样是侯爵伯爵不要钱一样的撒下去,却只可撒出来几个朝廷也惹不起的祖宗。
笑过之后,于烈不解地问道:“锱铢必较,有什么好计较的,双方联手讨伐顺贼,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一个在南,一个从北,难不成还要合兵一处,共同进退?咱们两方的联手有这么彻底?”
“的确如于大人所说,约定的是双方各自出兵,从南北两个方向讨伐顺贼,但依冯铨所言,满清与顺贼并无仇隙,全是为了帮咱们大明的忙,但忙不能白帮,得出钱出粮,割地酬饷,否则的话,满清将撤回大军,任由顺贼肆虐,或者带兵上门,自取报酬,再不济,也可与贼联手,瓜分了江南半壁。”
“那朝堂上的诸公怎么说?”